她微微一笑:“奴家也很想向上爬,奈何眼界不允許,隻能看見眼前這一點小惠小利。”
“能為世子沖鋒陷陣,是奴家的榮幸。”
“呵,可笑,你當真以為你能騙得了自己。”
“為何要騙?”她眉心微蹙,“奴家說的句句屬實。世子是奴家的恩人,沒有他奴家活不到現在。”
“若是換成殿下您,奴家也會為殿下赴湯蹈火,可惜奴家與殿下相不逢時,隻好就此作罷。”
顧明卓面色一沉,冷聲道:“所以,你是拒絕了。”
空中一片寂靜,他頓時了然。
“他若是輸了,你也會死,還是說你對他很有信心。”
她又一次沉默不語,可他還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她認為他鬥不過程煜南。
顧明卓的神情逐漸凝重,“你好大的膽子!”
鸢羅嘴角微揚,笑意未達眼底:“殿下别怪奴家說話不中聽,殿下背後的勢力的确很強,但世子和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想必殿下也看出來了,太子隐約有了一較高下的心思。”她低頭把玩着胸前的長發,“以前他沒這心,世子也會托舉他,更别提現在。”
“殿下的外祖父雖手握重兵,但其歸根結底還是屬于天子,但千門閣,卻是實打實屬于世子的。”
“奴家出身于千門閣,自是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若是雙方對上難保殿下不會铩羽而歸,他們都能夠以一敵十,殿下以為奴家又在哪個層次。”
她盯着顧明卓的雙眼,譏笑道:“單憑這一點,殿下的勝算就少了一半。”
聽着她這一番話,顧明卓的雙拳不自覺緊握,指骨微微泛白:“你都這麼說了,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并非奴家志驕意滿,試問殿下手下的人,又有幾個能殺了奴家。”她腳一動,繞着顧明卓打轉,“殺奴家的代價太大,屆時不知殿下又要折損多少人才。”
她忽地停住腳步,旋身來到他面前,手指指在他的心口:“勝算,又會再次降低。”
顧明卓喉嚨裡發出陣陣低笑:“說得好啊,好得很。那咱們走着瞧,看誰能笑到最後。”他傾身靠近鸢羅,“屆時,别跪着求本宮放過你!”
待到顧明卓的腳步聲遠去,鸢羅眼裡一閃而過的瘋狂。
去吧,去殺了他,我會站在一旁好好看着的,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半月過去,瘟疫總算得到了控制,每個人的症狀都在逐漸減輕,他們距離康複也越來越近,那些關閉的店鋪也漸漸挂起了幌。
寒冷的冬季已然過去,豐都終于迎來了暖春。
距離顧澤安見程煜南的日子也過去半月,這期間,他愣是沒見過對方一面。
如今在廳堂見他,還覺得有些恍惚。
“程世子終于肯見人了?”他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喝了口茶打趣道。
程煜南少見的沒反駁回去,隻是手支在旁邊的桌子上按着眼角。
顧澤安瞥了一眼,“怎麼,沒休息好。”
“嗯。”
“都休息半個月了還沒休息好,不會是生病了吧。”
“不知道。”
顧澤安頓了頓,“要不要叫大夫來把個脈。”
“不必。”
他眼簾微動,輕聲詢問:“她人呢。”
顧澤安被他這麼一問,有些摸不着頭腦:“誰?”
程煜南閉上雙眼,重重歎息一聲。
顧澤安:“……”
給他慣的。
“她這幾日都在藥堂同醫官照顧病患。”
程煜南有些不解:“人手不是夠的嗎,她去做什麼。”
“你自己去問她啊。”
這時,有丫鬟上來為他兩人換茶。
輪到程煜南時,他忽地放下手,打量着面前的丫鬟。
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丫鬟眼眸微動,飛快看了他一眼,正好與他的視線相撞,吓得她身體一顫,怯聲道:“世……世子,奴婢是有哪裡做的不妥嗎?”
程煜南煩躁地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說完,小丫鬟便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
看着這不同尋常的一幕,顧澤安眉頭一皺,“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煩得很,别問我。”
語罷,他就揉着鬓角離去,隻留下顧澤安愣愣地坐在座位上。
過了一會兒,他想了想,道:“來人。”
眨眼間,一黑衣人便來到了他面前。
“鸢羅去哪兒了。”
“回殿下,鸢羅姑娘剛去了世子的房間,手裡提着吃食。”
聽到這兒,他頓時松了口氣,屏退了黑衣人。
那沒事兒了,留着她去哄吧。
他如釋重負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