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眠拉着羅月别走得快,可架不住章複池人高腿長,在後邊慢悠悠,幾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另一邊齊昭影追着何評衍出去。
何評衍察覺身後急促的腳步,眸色晦暗,特意朝着假山而去。
“何評衍,何評衍……”
齊昭影見他越走越快,到了假山就不見人影,不禁喊叫出聲。
她沿着石徑小路走進,周圍幾座假山,岩石凸出,光影瞬間被遮擋,使人壓抑。
齊昭影走進去,見到那熟悉的背影,身姿颀長,白衣飄飛。
“齊姑娘追着在下做什麼?”
齊昭影剛欲走近,便被一道極冷的聲音阻住。
她生生止住腳步,疑惑道:“你不記得我了?那晚燈會我們一起遊玩,你還送了我一盞燈籠。”
何評衍轉過身,一雙眼毫無波瀾直視她,道:“那又如何?姑娘相邀,誰會不同意?何況還是一位貌美的姑娘。”
齊昭影瞪大雙眸,又是驚異,又是羞憤,道:“可我們相談甚歡,你——”
“萍水相逢,姑娘不必在意。” 何評衍打斷她,又走近來,距離齊昭影幾步遠的距離。
“何某還有事,姑娘若有疑難可去問俞公子。” 何評衍掃了她手裡的書,目光淡漠,毫不留戀地離去。
齊昭影頓在原地,不可置信般眨了眨眼,他既無意,又為何幫她?
難道她做這麼多就是一場笑話嗎?是她自作多情了。
後院雅安閣,整齊擺放着幾所房屋,最靠邊的就是俞沉眠的住所。
章複池跟在她們身後,略帶嫌棄地打量,院子還算開闊,栽種着幾棵樹,擺放幾張圓桌石凳,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幾人一道踏入屋裡,更是簡陋,一覽無餘,隻一張床,一套桌椅,幾步便可将屋子走遍。
俞沉眠将他們引至桌邊,見他們一副施展不開的樣子,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她邊沏茶,邊緩解氣氛道:“一點粗茶,二位不要嫌棄。”
羅月别愈發對俞沉眠刮目相看,人品好,溫柔有禮,還能耐得住艱苦的環境,剛欲開口,便被章複池打斷。
“不嫌棄,這房子都能下得腳進來,茶也沒什麼喝不下的。” 章複池一臉松弛,吊兒郎當道。
俞沉眠皮笑肉不笑,将茶杯“咚”一下放于他面前,咬着牙道:“來到寒舍,章公子真是吃苦了!”
“你知道就好,不過本公子從不叫苦,不用在意。” 章複池用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輕笑道。
羅月别聽兩人夾槍帶棒的對話,面色一緊,忙翻開手中的書,道:“俞公子,這有一個說法我不懂,你能幫我解釋下嗎?”
俞沉眠這才将視線轉到書本上,因羅月别坐着,俞沉眠站在她旁邊,兩人一道看着桌上的書,距離極近。
羅月别握着書頁的手指都有些僵,不敢挪動身體,隻聞得身旁傳來的淡淡清香。
章複池細細琢磨着這一場景,若有所思地笑笑,起身朝左邊窗口而去,整個屋子不大,整理得倒是井井有條。
床榻也收拾得幹淨利落,青色被褥疊放在一邊,床頭立着一個櫃子,上面放着幾個木盒。
一個男子挺愛幹淨……
俞沉眠正與羅月别解釋這個想法,蓦地發現章複池不見了人影,轉身瞧去,怎料他正躺在床上,姿态懶散,一手枕着脖子,眼睛緊閉……
俞沉眠頭都炸了,他這是當自己家了?
她放下手頭的事,雙眼冒火,提步過去。
俞沉眠走到床頭,見他一臉從容,一張好看的臉此刻卻讨人嫌,猛地攥住他側放床邊的胳膊,急呼道:“章複池!你走哪睡哪?你給我起來!”
章複池胳膊被緊緊拉扯,倒像提前預知了,不緊不慢睜開眼,不滿道:“我還沒嫌棄你,你怎麼倒來找我的不是?”
俞沉眠才不和他扯嘴皮子,兩腳死死釘在地上,雙手拉着他的胳膊。
章複池好笑,躺在床上紋絲不動,她的力氣就這麼大?
俞沉眠面色泛紅,兩手依舊使着力,看着章複池驕矜的面孔,心中火騰騰的,雙腳往後撤,身體後仰,手中的勁卻有減無增。
俞沉眠小臉緊繃,不料腳底固定的地方一滑,她眼皮一跳,直朝着章複池撲去!
不出所料,俞沉眠緊緊壓在章複池身上,向下倒的時候,額頭直愣愣撞上章複池的下巴,沖擊力之大,疼痛感之強,俞沉眠眼眶瞬間湧上淚水。
俞沉眠急呼出聲,擡起埋在章複池脖間的頭,皺眉看着章複池,一雙眼既有委屈又有不滿。
章複池也沒好到哪去,身上壓着一個人,下颌隐有痛意,不耐向俞沉眠看去。
卻撞進一雙小鹿似的眼眸,淚光閃爍,章複池眼神一滞,又看向這張小臉,白裡透紅,毫無瑕疵,唯一多出的便是鼻骨一側的痣。
隻是這張面孔怎麼這麼熟悉?章複池緊緊看着俞沉眠,陷入沉思。
“月别,章複池——”
一道俏麗的聲音傳進來。
俞沉眠忙捂着額頭起身站在一旁,面上帶有怨言,惡狠狠瞧着章複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