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見此事緊急,忙不疊弓着身子跑了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李大人将事情始末說與張慎識聽了。
張慎識掃向下方,觸到章複池的手時一頓,而後若無其事移開,平緩道:“俞沉眠,如實說來,是你殺了顧遠鳴嗎?”
俞沉眠輕輕呼出口氣,一雙黑瞳一瞬不瞬盯着張慎識,道:“不是我殺的。”
“那你為何不說你昨日去了何處,分明是做賊心虛!” 坐在一旁的顧擇臨沉不住氣,怒喝出聲。
張慎識略作警告瞥向顧擇臨,又問俞沉眠,道:“你昨日去了何處?”
俞沉眠陷入沉默,她不願意說出張菁塵,可若不是張菁塵殺的呢?張慎識明察秋毫,定不會将她定罪。
“我說你怕什麼?和我在一起這事如此說不出口?” 章複池輕佻出聲。
俞沉眠眼睫輕顫,下意識看了過去,撞進章複池黑沉沉的眸子,裡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俞沉眠的心咯噔一下,他在幫她……
昨日章複池發現她的異樣了,他……不懷疑嗎?
俞沉眠呆在原地,直愣愣望着章複池。
“昨日上午下午我們都在書錦齋,午時俞沉眠擺攤,在醉仙樓吃飯,我們整日形影不離,顧大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章複池扭頭看着顧擇臨,挑釁不已。
俞沉眠面露迷茫,章複池這般嬌矜傲慢的人會幫她撒謊?
“你與她關系匪淺,若是她故意與你串通害我兒性命呢?或是你包庇了她!總之,我不信你的話。”
顧擇臨目光如炬,始終沒有好臉色。
張慎識察覺到俞沉眠的異樣,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道:“既如此,先将俞沉眠打入大牢,等仵作驗過屍,勘探過現場,再作打算!”
“不行,章複池擾亂公堂,毆打官役,按照律法,此行當罰!”
顧擇臨見罪沒定下來,怒氣難平,他就這一個兒子,怎能讓他白白死去!
張慎識這樣處理在再好不過的,章府背後家族龐大,且儀妃皇寵在身,誰還敢處置章複池?
顧擇臨也是被氣昏了頭。
張慎識又打量了台下兩人,俞沉眠怕是要撐不住,讓她一個人在牢中隻怕沒照應,不如……
“那就一并押進牢裡!章公子,你可有異議?”
張慎識最終下了命令。
章複池眼睛都沒眨一下,緊緊摟着俞沉眠,見她眉頭緊蹙,似是疼得受不了,他随意道:“都行,将我們放一起就好!”
張慎識仿佛松了口氣,道:“那就帶下去。”
張慎識斂眉走了出去,經過顧擇臨時,腳步一頓,徐徐道:“顧大人,您也下去休息吧,此等污穢之地怕擾了您的清淨。”
這話不太體面,帶着惱意,小竹疑惑,今日大人心情怎的不太好,以及章公子的事,按大人的處事風格,最多警告幾句,怎麼還打入牢中……
千山緊趕慢趕回了府,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南平街那邊找人,又找薛氏禀告事宜。
後院花園,“嘭”的一聲,薛氏将一盞青釉茶盞擲于地上,水傾瀉而出,頃刻将地面濺濕。
“你說什麼?”
千山瑟縮跪于地上,冷汗都出來了,他也是剛得到消息,公子被關入大牢,這種事他怎麼敢來回禀?!
薛氏豎起眉,語氣凜冽:“顧擇臨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關我兒子?”
千山聲音顫抖,想着章複池的吩咐,硬着頭皮道:“夫人您可不知道顧大人多麼威風,口口聲聲說要殺了少爺給顧公子賠命!您快救救他!”
薛氏起身,紅唇一張一合,怒道:“反了!反了!帶我去官府!”
千山向前挪動膝蓋,急道:“夫人,公子特意囑咐牢獄那種髒污之地,您萬萬不可踏足,夫人還是别去了!”
薛氏眸子一凜,道:“顧擇臨官場失利,竟想着折磨我兒子,他以為章府任人欺淩嗎?給我等着!”
千山愈發膽顫,夫人這是不去監牢了吧?!
天色漸暗,涼氣湧起,牢獄之中更是黯淡寒涼。
俞沉眠與章複池被關在監獄之中,周圍的牢房沒有關押犯人,倒是清靜。
不過牢房髒臭,令人作嘔,栅欄上鏽迹斑駁 ,此等地方絕不是人能待下去的!
章複池皺眉将俞沉眠安置在牆邊,而後掀開衣角坐下,緊挨着俞沉眠。
俞沉眠後背觸到堅硬冰涼的牆,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慢慢才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緩了一會兒,她輕聲道:“讓章公子陪我受罪,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