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漾盯着地上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方案,點頭,“嗯,我覺得以故事的形态,從客觀的角度,各方面去權衡這件事,是最正确的選擇,現在我們爆出老頭患病一事,沒有經過多角度的調查深挖,這豈不是給了許多人同情,原諒他的機會?”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看到結果!其他報社得到這個消息,将消息放出去,熱度就掉到人家頭上了!季知漾,這是個熱度至上的社會!不是你賣故事,賣真情的社會!”
季知漾手指縮緊,她深呼口氣,盯着淩容的眼,直言道:“可,主編,記者的責任不就是平衡視角,理性引導觀衆嗎?那樣做,直接就是給兇手一個賣慘,辯解的機會!對于受害者公平嗎?群衆能代替受害者原諒兇手造成的那些心理陰影嗎?”
淩容剛想說話,季知漾直接斬斷了她的話,“那以後,再出現類似兇手,都會用賣慘糊弄過去,社會的安穩誰來負責,主編您能負責嗎?”
淩容聽得目瞪口呆,她蹙眉,所有話被季知漾一句話堵了回去。
她扶扶額,倒抽一口氣,片刻後,食指指着季知漾,顫了顫,“季知漾,你翅膀真是愈來愈硬了,現在都能威脅我了,給你三天時間,本周内,我要看見你輸出的成果。”
季知漾撿起地上的策劃案,嗯了一聲,随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剛關上,裡頭傳來一陣物品落地的哐當聲。
季知漾說到做到,她在網上私戳了幾個受害者,可是發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那些在網上訴說自己心理陰影的網友,一夜之間像是全消失了。
沒人敢站出來說出當日的場景。
她又私戳了報案的男孩。
很快,男孩回複了她。
笑着流淚:【抱歉,記者小姐,我不太想讓我的隐私,影響到我的生活。】
季知漾忙回:【我不會拍到你的臉的。】
笑着流淚:【抱歉。】
季知漾手指離開鍵盤,心裡一陣洩氣。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知工作該如何進行下去。
警察那邊咨詢情況受阻。
受害者這邊,完全不想接受采訪。
目前,隻能先從老漢那邊下手了。
可……那個兇手該如何聯系呢?
想了想,季知漾決定下班後去公廁蹲點,一般情況下,兇手會多次回到“案發地點”重溫作案時光,他們享受,且回味那種罪惡感。
他們的靈魂,靠惡念來滋養。
直至滅亡。
喝了杯咖啡,緩解了疲憊,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下。
季知漾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犯困小狗:【兔,今晚加班嗎?】
裴京叙總是以各種昵稱喊她,兔,乖乖,阿漾……還有老婆。
每個稱呼,都能讓她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長指敲擊手機鍵盤,季知漾回:【嗯,今晚去下公廁,蹲點作案老漢。】
犯困小狗:【好,下班後我去接你。】
……
容創大廈,頂層總裁辦。
裴京叙倚在落地窗前,拿着手機,望着窗外的湖岸陷入沉思。
午後陽光傾灑湖面,風拂過,湖水輕漾,流光溢彩。
這面湖,就像她一樣,雖清澈無波,卻倒映世間萬象,藏着無盡溫柔。
陸沉舟捧着文件,走進來,一眼看見出神的裴京叙,将文件甩在桌上,陸沉舟雙手環胸,湊到裴京叙面前,盯着他拿着的手機,調侃道:“喲,又黯然傷神呢?女神沒理你?傷心了?”
裴京叙冷冷瞥他一眼,“你很閑?”
“這不是看你最近情緒多變像個神經病一樣,來關心下你,昨天下午,容光煥發,見到狗都要打個招呼,今天呢,無精打采,像隻耷拉着尾巴的小狗,怎麼了呢?我親愛的……”
緩了幾秒,陸沉舟淡淡道:“我親愛的……犯困小狗,是犯困,想睡覺了嗎?”
“瞧你這陰陽怪氣的樣,實在沒事做,去找幾個客戶談談生意,别擱我這刷存在感。”
裴京叙掠過陸沉舟,給自己倒了杯茶。
陸沉舟也不惱,又死皮賴臉走過來,用胳膊肘捅了捅裴京叙,眉頭微挑,“狗子,你知道今天誰回國了沒?”
“不知道,不關心,不想知道。”某人陰沉着臉,喝了口茶。
陸沉舟笑笑,“嘿嘿,是喬娜哦,喬大美女今日回國。”
“哦。”某人拿起手機,第N次盯着那隻卡通狗頭像。
“喬大美女想見你。”
“本人已有老婆,不見。”
陸沉舟以為他在開玩笑,又捅了捅他的肩,“你的女神還沒回你消息呢?犯困小狗還在失落嗎?要不要陪哥哥們去喬大美人的party上轉一圈。”
話剛落,某人手機震動了下,本來還冷冰冰的臉,一下子浮現燦爛的笑容。
裴京叙放下杯子,拍了拍陸沉舟的肩,“不去,接老婆去了,你和老何兩隻單身狗去吧!”
說完,高大的身影轉瞬消失在陸沉舟面前。
陸沉舟盯着好友的背影,眨眨眼,滿臉茫然,“什麼,什麼老婆啊!狗子你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