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z市工廠,通風管道。”秦源往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她坐着更舒服些。
聞言娜亞怔了一怔,微張着嘴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才不可置信地問道:“那竟然是你?”
跨越了這麼多年,大半個中國,救了她兩次的人,竟然都是你。
“嗯,是我。”他制住了她起身的動作,從一旁取了個蘋果開始削皮,“那麼髒的通風管道,你還受了傷,算你福大命大現在還活蹦亂跳的。誰知道你還不知道珍惜,碰到這種危險還往上沖,頭都磕傷了還不知道說。”
這是這幾日來,秦源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教娜亞有些新奇,她歪了歪頭,笑道:“你關心我呀?”
“油嘴滑舌。”他把削好的蘋果往前一遞,她接過來時還不忘在他掌心勾了勾。
“其實我傷好了以後,打聽了一通去給你送了錦旗的!隻不過你那時候出任務去了,所以之前沒能見到。”
這話又勾起了他對錦旗的深刻記憶:救命之恩,叩頭相謝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外,還有一疊便利貼,一張張撥弄着就能看到個火柴人在以頭搶地。
這幅特别的錦旗讓他成了隊裡的名人,幾年過去還有人管他叫磕頭哥。
“呵,火柴人在磕頭嘛!”他有些無奈地答道。
“你還記得啊!”娜亞笑得更美滋滋的了。
等蘋果吃完,她也想起來正事了,“你跟我領導說了什麼啊?怎麼他給我批了三個月病休!”
這……自然是誇大其詞了:為了保護公家财産攝像機,勇鬥數個彪形大漢;為了早日抓住嫌疑人,帶傷做筆錄到傷重暈厥;進了急救室,醫生說情況沒那麼好,至今還沒醒……
總之,七分真,三分誇大。
不過,這些話是不能告訴她的,不然她因此成為宣傳材料之時,怎麼還能感同身受他當時的愕然與無措呢?
于是秦源清了清嗓子,道:“我接到電話的時候,你還沒醒,我就告訴他你現在還昏睡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你領導就趕緊給你批了長假,讓你好好休息。”
不知為何,娜亞覺得他笑得有些瘆人。
不過好在幾天後,醫生就允許她出院了,隻是囑咐她需要靜養一月。
原本到處旅遊的秦源也不忙着考慮下一站,在她家附近短租了房子。每天在家做好了飯菜送到她那,好避免油煙。
她在家裡修養也有些閑不住,便買了巨大的積木,一邊看着電視劇,一邊在家慢慢拼着。
“哇!是紅燒排骨,我最愛吃了!”娜亞打開了保溫盒,極其給面子地歡呼了一聲。
“那就多吃點。”秦源便接着她搭好的部分,對着說明書繼續拼。
“你也喜歡拼積木啊?”湯足飯飽的娜亞擠在他旁邊坐下,時不時地撥着他頭頂的頭發。
“用來靜心挺好的。”他甩了甩頭,把她撥亂的頭發恢複了原狀,“你當真是閑不下來,不拼積木就來作弄我的頭發,上回還給我紮了個小辮沒和我講,我說怎麼出去老有人看我。”
“不好看嗎?”她又湊了過去,試圖給他再紮個沖天小辮,不過秦源閃身一避,就教她什麼都沒能摸到。
可惡!怎麼能剝奪她漫漫養病途中最大的樂趣!
不過這種清閑的日子,真好。
她畢業就回了新疆,成了一名大學生村官。那幾年沒有什麼上班、下班一說,手機24小時開機,村裡有點什麼事都會聯系她。
好在她做得不錯,還利用網店為村子的農産品找到了新銷路。
也因此被調去宣傳部門,負責達爾坎市的網上宣傳工作。
隻不過她确實是閑不住,一月靜養之期剛到,她就纏着秦源想出遠門玩了。
二人自駕去了周邊的許多景點,嘗遍了隐在犄角旮旯的正宗美食。
他們的最後一站是離達爾坎不遠的月湖,在沙漠中靜靜流淌了不知多久的靜谧之處。
但他們決定在月湖湖畔邊做些有煙火氣的事——燒烤。
從越野車後備箱裡搬出全套的燒烤設備,和新鮮備好放入冰袋保鮮的原材料後,兩個人就躍躍欲試地開始在大自然裡烤肉。
隻不過他們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不一會兒就下起了漫天的大雪,他們在月湖旁迎來了達爾坎的第一場大雪。
“兩公裡外有美食一條街,不如咱們去那吃?”娜亞看着半生不熟的肉,非常擔心今天能否吃上燒烤,畢竟這設備二人都是第一次用。
“不行,咱們可是斥重金準備的,怎麼能輕言放棄!”秦源斷然拒絕。
半個小時後,二人抵達了美食街。
說是美食街,其實也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店鋪開着。現在不是節假日,月湖也不是熱門景點,平日裡的遊客并不多。
“從前這裡很熱鬧的。”娜亞望着零落的店鋪,心底有些遺憾。
“從前?多久以前?”秦源看着破舊的街道,想象不出這裡熱鬧的場景。
這話教她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是在夢裡見到的月湖吧。
走了許久,他們進了一家小酒吧,這是這條街上唯一供應燒烤的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