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她與桐姨為太巳天師府弟子的無極降妖陣所迫,尤其桐姨在那陣法下幾乎無法動彈,在忘憂坡的這兩年,她除了努力學劍之外,将精力都放在了鑽研陣法之上。歲月悠悠,兩載時光,她的劍法大乘,布陣之術也更上一層。她能感受到那人身上阿娘的鳳骨,那鳳骨與她心有靈犀,多次暴動,使得那人多次徘徊在走火入魔的邊緣。那人定恨死了她,否則不會一得知她的消息,就這般莽撞的闖了過來。
阿娘的剔骨焚燒之痛,龍魂的魂飛魄散之痛,一切的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
在蕭鸾喊出“列陣”二字時,梧桐妖倏然從火牆之中躍起,滞在半空,左手與右手緊扣,食指與中指并攏,抵在額頭,口中念念有詞。
頃刻之間,一面的火牆燃成四面,無數梧桐枝從四面八方而來,将蕭鸾、梧桐妖以及太仆都圈在了中間。
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像極了當年皇宮内苑梧桐之殿的大火。
火光沖天,照得蕭鸾的臉格外的耀目。
那假太蔔由起先的不甚在意,終于開始正視眼前這個女子。
胸腔中的那根鳳骨躍躍欲試,橫沖直撞,想要破胸而出。
一口血“噗”的噴了出來,濺在白色的衣袍之上。
“好,很好。”那假太蔔雖笑着,但眼神中是滅絕一切的狠辣。
哪怕過去了二十年,這根鳳骨依然不受他之掌控,既如此,那就毀滅吧。
無論是鳳殊還是她的女兒,都去死吧。
那假太蔔哈哈笑着,左手豎起,右手搭在左臂之上,手指輕輕往前一推,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氣息如斯恐怖,方圓十裡之内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悸動。
蕭鸾迎着那氣息而上,飛至半空,一劍劈下,劍氣與氣息相撞在一起。
砰!
發出巨大的聲響。
當此之時,塵煙四起,霧氣朦胧。
那氣息在抵消掉蕭鸾的劍氣後,繼續往蕭鸾與梧桐妖而來。
蕭鸾橫劍在胸,被那氣息逼迫得不斷後退,與熊熊燃燒的火牆不過三寸。
火舌舔舐在她的皮膚之上,好似阿娘溫柔的撫慰。
“桐姨!助我!”
無數的梧桐枝葉跻身蕭鸾身下,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蕭鸾再次凝氣而起,她張開手臂仰頭望天。
嘶!
一聲嘹亮的鳴叫響徹天空。
蕭鸾的身後,一個巨大的紅色鳳尾曝露出來,鳳凰浴火,傾盡天下。
她胸口處的鳳骨發出明亮的紅色光芒,将她整個籠罩。
鳳栖梧桐!
傳說中的神迹?
那鳳族女子自私下凡,神位早失,淪為妖類,她的女兒卻為何會施展出這樣的神迹?
假太蔔大駭,一個閃身,就想往外逃。
卻發覺腳不知被什麼絆住,半點移動不得。
一個聲音在腦海深處響起:
“阿兄,還請放下屠刀。”
假太蔔驚惶,自來隻有他在阿弟的身體中與其一體雙魂,從來沒有阿弟的魂魄能入他的身體與他争奪身體控制。
他看着越來越近的蕭鸾,目眦欲裂,“是你!一定是你!”
他早該想到的,這小娘子當年就說可以解阿弟的一體雙魂,他才設計其與天師府反目成仇。
這兩年來,此人所轄鬼軍,也一直與大晟與天師府作對,兩方打的戰火紛飛,格外慘烈。
他一直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沒想到,這所有一切都是表象。
那小娘子不但解開了他放在阿弟身上的一體雙魂禁咒,還舉一反三,将咒反噬到他身上。
雖則他之魂力比之阿弟強上太多,可依然受其影響。
“松開!”
他驚悸不安,在心中吼叫。
“阿兄,恕阿弟不能遵從。”
太蔔的聲音淡然決絕。
“蠢貨!”
假太蔔氣急敗壞,“汝若想死,且自去死,莫帶累于吾!”
太蔔聽而不聞。
眼看蕭鸾的劍勢愈來愈近,欲摧毀一切,假太蔔忙不疊喊道:“汝這般是想将汝阿娘徹底抹殺掉麼?”
聲音方落,那劍刃貼着他的發絲落下,與脖頸隻離方寸,森寒凜冽。
“汝之何意?”蕭鸾冷聲問道。
假太蔔死裡逃生,心有餘悸,“吾之身有汝阿娘鳳骨,汝若殺吾,汝阿娘當不存于世間。”
蕭鸾悲戚:“吾阿娘早為汝所害,已入輪回,賊子,莫诓于吾。”
見蕭鸾不信,假太蔔又道:“汝可問訊那梧桐妖,鳳骨于鳳族之意。”
梧桐妖雖為鳳殊伴生之樹,然鳳族鳳骨之秘,為鳳族隐秘,旁人不得而知。
當年她被诓走後發覺不妥,趕回去後親眼看着鳳殊為熊熊之火燒成黑炭,隻接下她以身護住的蕭鸾。
她隻曉得,若鳳骨在鳳殊身上,自不會懼火,不曉得鳳骨還有其他作用。
若如此人所說,鳳骨在,鳳殊便有回來的可能?
梧桐妖心中隐隐浮出些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