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下真是端安侯的遺孤?”江自閑慢悠悠跟在花娘身後進了雅間,怎麼看也不像是誠心回答的模樣。
“這種人盡皆知的事就不必提醒了。”趙琛許在小花娘拉開的主座上坐下。
“我以為密诏上的内容隻有我知道呢。”
密诏這事趙琛許早有耳聞,隻是四處打探許久都沒有嗅到沒有半點風聲,聽到江自閑主動提起不由來了興趣:“密诏?聖上真給你下了密诏?還有什麼内容給我透露透露呗,到時候本王去賭場開盤,赢的錢和你三七分,你拿七成。”
坐在趙琛許右手邊的趙明晉低聲吩咐花娘上菜,“地下賭場最近少去去,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的人最近查得嚴,小心别燒到你的狐狸尾巴。”
“奇了怪了。”趙琛許邊品着新茶邊說,“這幾年也沒什麼大事,怎麼又是萬門司又是新政的。诶,祝大人你一直在聖上身邊做事,聖上這幾年怎麼想的?私下透露透露呗?”
祝聽叙放下茶杯,“清楚就不會坐在這了。”
他說完看向江自閑,“這不現在在江大人手下做事?”他蒼白薄唇輕輕抿出一道淺淺的笑。
“祝大人很不滿意?”江自閑努努嘴。
“俸祿砍半。”回答誠懇真摯。
“不過比之前清閑不少。”
祝聽叙不說江自閑也能感受出來。從上任萬門司到現在基本沒什麼活,也就京兆府和大理寺踢皮球踢過來的這樁爛攤子。
用柳青晝的話來說,他們萬門司可有可無相當尴尬,有一種一時興起琢磨出來但是還沒來得及想要具體要做什麼的感覺。
尤其是天樞院還保留着不少江湖事務沒有完全移交,他們萬門司調查案件時還要去天樞院借卷宗。
江自閑沖祝聽叙綻放出極深的笑容,“清閑點不是很好嗎?”
清閑下來意味着要減少很多對各種事務的參與度,甚至會少很多介入想調查事情的借口。
祝聽叙作為習慣奉命神出鬼沒摻和各種朝堂事務的前任天樞院院主,輕蹙眉頭淺笑,“江大人喜歡就好。”
他說完淡淡移開了目光。
一旁的趙明晉順從地接過花娘捧來的溫茶,靜靜地掃過祝聽叙又落回江自閑身上,眼神帶着幾分難以捉摸的意味深長。
察覺到趙明晉的目光,她放下捧在掌心捂手的白瓷杯,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沒志向的人啊?要不是密诏上點名要我上任,現在的我應該剛醒準備下山喝酒去。”
趙琛許輕聲和花娘補充點菜的聲音微微一頓,無聲笑笑後,趙明晉忽然湊過來插了句不用點河鮮的話。
趙琛許堪堪刹住快要脫口而出的金齑玉脍,疑惑地瞥向趙明晉。
“因為有人送了我新鮮的上好河豚。”趙明晉看懂了他的疑惑,往椅背上輕輕一靠,指節輕叩着雕花扶手,“駝蹄魚脍,已經請我從外面特地找的私廚來做,這不比菜目上的好?”
江自閑覺得這似乎在哪裡聽說過,想起來具體做法後看向他,“河豚魚生?”
趙明晉笑起來,“有品,我特地找人從上百種玫瑰露中精挑細選了最為合适的一款。”
駝蹄魚脍,顧名思義,用大裕王朝與西域接壤的牯州的駱駝,以及最東邊河川最豐的泙州的河豚共同制成,往常隻有宮内大祭時才會用到,但顯然趙明晉有的是辦法。
甚至駱駝和河豚都是精飼的。
從北疆凱旋而歸後趕來獻媚的人送的。
趙琛許點完菜把菜目單遞還給花娘,“出去打個仗撈了不少油水吧?聽說戶部一直在罵,打個仗把他們苦心做的假賬都快掏出窟窿了。”
他說完,江自閑和祝聽叙的目光同時落在大皇子身上,眼神中透露出的探究顯而易見,你自己不也是個閉着眼睛光從國庫裡撈金的?
“撈點怎麼了?給他們像隻老鼠一樣囤在後院裡,還不如給我在外面花了,好歹最後都流到了老百姓手上。”趙琛許理所當然道,“早點把假賬掏出問題來,也能讓那群廢物吐出來點。”
“這話說得……”江自閑忍不住笑了笑,結果菜目單,被上面昂貴的價錢閃瞎了眼,原封不動地遞還了回去,“說得也有點歪理。”
點完餐,最後一位花娘躬身退出雅間,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雅間的門,終于沒了外人,趙明晉清了下嗓子,“吃飯之前把事情商量完。”
祝聽叙挑眉,“這頓飯果然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