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晉無事他說的話,開門見山:“定安軍不會留在京城太久,你們萬門司早點結案,朝堂随時要裁軍。”
“定安軍陪我打了兩年的仗,在北疆鄜州吃了不少苦,你們想怎麼查、怎麼定罪都無所謂,但别折騰到我定安軍頭上。”趙明晉神色認真,掃過江自閑和祝聽叙,“你們準備演到什麼時候?”
趙琛許一開始以為江自閑真是來認真查案的,聽到這裡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初入官場的姑娘和邊上那位老謀深算的冷面院主沒有半點差别,瞠目結舌地喝了口茶壓驚,豎起了耳朵準備偷聽點腥風血雨。
能讓趙明晉和祝聽叙和平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已經是奇迹,趙琛許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聽到趙明晉對祝聽叙好聲好氣商量後續的場景。
實在是千載難逢,趙琛許不由減輕了呼吸聲,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就查到關瑛決為止,後面的我自己私下調查就行,要是放在明面上查下去大概我們萬門司全員的身價也要翻幾倍了。”江自閑和祝聽叙對視一眼,笑道。
祝聽叙現在看着聽話,終究不是自己的人,他們也隻商量到查出關瑛決,誰知道查下去他會不會從中做什麼手腳。
“行,到時候查下去要人要權什麼盡管找我開口。”趙明晉給自己倒了杯酒,“反正剛從邊疆打完仗回來閑得很。”
“可我們尊敬的陛下最讨厭兄弟相争,他允許江自閑查,可不見得能讓你插手。”趙琛許撥弄着案上一盤粗鹽花生。
他雖然對幼年的記憶異常模糊,但嗅覺帶來的深刻印象依舊讓那幾次血夜屠殺留在了記憶深處。
“原則上不行。”趙明晉仰頭飲盡杯中酒,望向趙琛許,“我早上進宮和他大吵一架,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不出意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啧,”趙琛許輕嗤,“少見。”說着他扭頭望向江自閑,“江大人,原先我對你還不怎麼感興趣,現在我反倒有點好奇了。”
“你們就這麼當着我的面讨論?”祝聽叙順着趙琛許的視線看向坐在那茶也不喝酒也不倒的人,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說道,“她沒你們想的這麼簡單。”
“簡單?在桌扪心自問誰單純、天真、簡單到背地裡沒幹過肮髒勾當?”趙明晉冷笑着嘲了一圈,看向江自閑的時候正色道:“陛下已經對我說,若是能查完這個案子,江大人願意開口求陛下賜婚,就允許我娶她為妃。”
說完,他下意識挺了挺胸膛坐正,活像是一隻傲嬌翹尾巴的黃毛小狗。
祝聽叙掃了眼他這副德性,在心裡冷笑一聲。
江自閑會嫁給他才怪。
陛下沒有立這玩意為太子屬實英明之舉。
江自閑對能不能成為大皇子妃毫不感興趣,轉着茶杯的手一頓,扭頭望向趙琛許:“所以說,據王爺所知,現在誰想殺我?”
這好像才是允許趙琛許一桌吃飯的真正原因。
“很多人。”趙琛許看着她,“在座除了你,都出過力。”
前半句完全是廢話,聽到後半句,江自閑神色露出幾分意料之中的了然,很快又恢複了常态,她繼續轉着手裡茶杯尋找一方溫暖捂手,語氣很淡,不像是在議論自己生死相關,“王爺是出于什麼目的?”
趙琛許以為她會手滑摔碎個什麼杯子,然後被水燙紅了手兩眼通紅望向大侄子,緊接着就能看見趙明晉大呼小叫找人送膏藥,但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平淡。他剛準備回答,雅間的門就被輕聲叩響了。
他讓外面的人進來,十幾個花娘小倌托着精緻的飯菜酒水款步而入,濃烈誘人的飯菜香很快充斥整個雅間,等到醇香的瓊漿酒液緩緩倒入琉璃杯盞中,趙琛許久迫不及待動了筷。
原先他應該會留下七八位花娘給自己布菜、捶腿、喂酒等等,但是畢竟話題有些太敏感,趙琛許還是依依不舍地讓他們都退下了。
“你就不好奇另外兩位出了多少力?還有一位可是眼巴巴想成為你的未婚夫婿。”趙琛許嘗了口光明蝦炙,又飲口清酒順了順,“我說過,我隻是為了賺點酒錢,再過分的盤我都會推一把。别說我,說不定頂頭那位也投了些。”
江自閑很久沒吃到鄜州的八仙搗珍,淺嘗了一口,心中暗暗感歎果真錢才是萬能,就該是這一口地道味兒。
她擦了擦嘴,先指趙明晉,又點了點祝聽叙:“他們兩黨忙着争來鬥去,這麼些年堪堪維持了個微妙的平衡,都想着怎麼狠狠給對方踩上一腳,我和萬門司的出現是他們全盤大計最大的變數,誰會想留着?”
趙琛許輕笑,“有點意思,那你想踩誰一腳?”
這個問題也是另外兩位關注的,雖說兩雙筷子沒聽,耳朵卻拉得比誰都長。
江自閑搖了搖頭,未置定論,隻是舉杯喝了一口。
事實證明,這頂頭那位還是不能多聊。
飯還沒吃完,樓下就鬧得人仰馬翻,陛下身邊的李公公親臨醉仙樓召江自閑和祝聽叙入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