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知聽說你來赴京上任還特地提前結束遊曆回來了,按理說你當時上任那天他就去萬門司走了一圈。他也算是你的小師叔,見過面了?”
沒有。江自閑在心裡回答。
她當時遲到了,或許正好錯過了。
“沒見到也沒事,了知還在京城,你們早晚有機會見面的。”皇帝看懂江自閑的表情,“定安軍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有頭緒了嗎?”
終于有了能夠回答的問答,江自閑當機立斷點了點頭,“臣等在刺客身上搜到了吏部司郎中的信物,如果能順着信物追查下去,應該很快就能夠結案了。”
皇帝滿意:“那就好,算算日子,結案之後就該就可以明诏了。”
明诏。
江自閑抿唇點了點頭。
皇帝沒什麼想和江自閑多聊的,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之中,就這麼随便聊了兩句案子進度,就揮手讓江自閑退下了。
終于結束了。
江自閑飲盡陛下遞過來的茶水,躬身告退,皇帝坐在原地一言不發,見她要退到屏風之外才突然又開口。
“你一點也不像清濯。”他看着江自閑,“幾乎和你母親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般。”
他輕笑,擺了擺手:“去吧,朕交代過聞遠了,有什麼事他都會幫你。”
轟隆——
沉重宮門在面前緩緩合攏,蜿蜒曲折的宮廊遮蔽了不少本就陰沉的光線。
祝聽叙不知道去哪了,或許早就走了。積雪如同結痂的鹽,鋪天蓋地地裹着目之所及的萬物,冰冷冬風摻着冰晶撲入鼻腔,嗆得江自閑連連咳嗽。
“感冒了?”
江自閑意外止住往外探索的腳步,隻見身後宮廊的轉角處,祝聽叙捧着精緻的兔絨手爐,周身長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站在一位衣着華貴的男子身邊,神情冷淡,語句裡聽不出半點關切意味。
江自閑正要回怼,對上那位華貴男子的目光蓦地一愣。
記憶吞下了所有聲響,連同呼嘯不止的冬風,刹那間在江自閑腦中膨脹獨占,難以自抑般将井噴而出。
“……是你,安無隅。”江自閑喃喃道,“裝得挺好啊。”
她閉上眼睛,把湧上來的記憶從腦中甩出去,冷靜片刻後又複地睜開,“所以你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男人笑道,沖她一步步緩緩走近,“知道本宮身份還不見禮——依禮,本宮可以治你不敬之罪。”
他像是一隻蟄伏已久的猛獸,上位者的壓迫感隐沒在慵懶步态中,如同看着柔弱獵物闖入自己陷阱中般勢在必得,一隻手輕而易舉将準備再次後退的江自閑按在原地。
“不過念在我們舊情的份上,本宮可以對你網開一面。畢竟第一次見面,是我對江姑娘不夠坦誠。”
“重新認識一下如何?就當之前的事情跟着‘安無隅’一起抹去。”他散發出一股漫不經心又令人不得不臣服的壓迫感,“你可以叫我安平,或是……趙明夷。”
“……”江自閑冷淡擡起頭望着趙明晉,一言不發。
“本宮知道當年之事另有隐情。”趙明夷溫柔地俯視着她,眼中的柔情幾乎要滴出水來,“我們就當北亭一别從未發生過,如何?”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是太子的身份,我可以繼續做你的安無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