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要什麼都給我?”江自閑聲音輕得像是空靈的蠱咒。
關瑛決像是将要溺死之人抓住了稻草,拼命點頭,迫不及待道:“江大人請說!江大人請說!隻要讓我活着走出去,隻要是我有的,江大人看中什麼都拿走!”
“我隻要一個答案。”江自閑笑着搖搖頭。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揣測?覺得太子一定會殺了我?”
在昏暗燭光之下,一半臉藏在陰翳之下的趙明夷緩緩捏緊手中的茶杯,露出好奇的神色。
關瑛決小心翼翼瞥了眼他,像是在察覺到江自閑真的可能說服太子給自己一條活路的時候,他幾乎毫無隐瞞地交代:“萬門司的名單都要經手吏部,在調查你們身份的時候,我發現有不少人在調查你,其中還有大皇子的手筆。我假借吏部其他人的名義順着大皇子查下去,發現他們正在接觸一個叫‘春陽’的老女人。”
他頻頻望向外面的趙明夷,似乎接下來的話說出口讓他頗為為難。但很快,江自閑幹脆利落的一巴掌就打消了他的顧慮,馬上傾倒而出:“這個女人之前名義上是端安侯夫人身邊的奴婢,實際上皇後的人。他們把這個人帶回了京城,一直藏在别院沒出來見過人。”
“藏哪了?”
“不、不知道……”關瑛決死死盯着江自閑的手,似乎是怕下一個巴掌落到自己臉上,很快補充道,“但是看大皇子對她的态度,恐怕很有把握借此拉攏您,所以我就想要不要、要不要趁您和大皇子還沒有碰面就先……”
“就先殺了我?”江自閑語調微揚,輕嗤而笑:“這個答案我很滿意,你可以走了。”
她把鎖着他雙手的鑰匙随手抛給外面的小吏,牛皮小靴利落踩過陰濕石闆發出清脆的“嗒嗒嗒”聲響,轉身離去不帶半分猶豫,隻是輕輕剮了眼外面坐着的趙明夷。
趙明夷瞬間福至心靈。
很快轉至頭頂的腳步聲穩重而富有規律,每一聲輕重同出一轍的落足音順着石磚打在每個人心頭。
接到鑰匙的小吏見江自閑真的就這麼算了,環顧周圍人的臉色,尤其謹慎地打量了幾眼獨坐正中的太子殿下,沒有察覺到他深沉臉上的異樣神色,迅速扭開了關瑛決腕上的鍊子,随即急速退到一旁,屏息把自己存在感削弱到了最低。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到這裡就這麼草草了之了,就連關瑛決臉上都顯露出重獲新生般解脫時,原先坐着的趙明夷突然起身,沖着站在一旁的祝聽叙一言不發伸出了手。
不需要說話,祝聽叙從旁邊抽出一柄長劍,遞到了他面前。
關瑛決見狀,神色驚惶,後退半步。
地牢中幾乎沒人敢去看太子殿下的表情,但不需要擡頭,就知道關瑛決就交代在這裡了。
長劍出鞘到人頭落地隻有一刹,血都沒來得及噴射而出,長劍就重新收回了劍鞘。
趙明夷随手把劍抛給邊上的小吏,連眼神都沒分給地上那句還冒着熱氣的屍體,冷冷沖祝聽叙一指:“你,來。”
祝聽叙垂首跟上。
關瑛決名義上是由祝聽叙在其中做聯絡,更何況動手的人還是祝聽叙手下的人。就算中間越過了他,但細究下來也是禦下不足。若是真被關瑛決得手,後面會扯出多少雜七雜八的事情不言而喻。
這個道理自然江自閑也清楚,趙明夷卷着風準備出地牢找個沒人的地方再和祝聽叙算賬,就措不及防與江自閑撞了個對眼。
江自閑懶懶地靠在牆上,伸手抽下趙明夷腰間錦帕,慢條斯理地挨個擦着手指,淡淡掃了眼後面跟着的祝聽叙,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擡眼瞧向趙明夷:“你準備讓他一起去?”
去哪?祝聽叙疑惑擡頭。
趙明夷亦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無言疑惑地望向江自閑。
江自閑把錦帕往他胸口一抛,沒有絲毫一點留戀意味,冷聲:“我以為你穿成這樣是要做什麼呢。沒什麼事的話,太子殿下可以走了。有什麼事情也别在我們萬門司說,這裡人多眼雜,若有誰誰傳出去了,到時候可不好查。”
趙明夷變得格外欣喜,急急跟上:“本宮……我,我還以為你隻是來讓我來看你處理關瑛決。你,你真願意和我一起去、去……”
他顯然沒想好要去做什麼,但隻是光聽見江自閑願意和自己出去就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推到後面再處理。
沒等趙明夷說出個去處,急急走在前面的江自閑就突然停下腳步,毫無征兆地轉身,眼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那要看我感不感興趣了。”
她停得急,轉身更是措不及防。趙明夷完全沒預料到,就這麼被她撲了個滿懷,馥郁的蘭香滿滿當當灌入鼻腔,趙明夷不知所措地刹住腳步,下意識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