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已至,和煦溫暖的陽光透了進來,照在酒樓一隅,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少女濃密卷翹的睫毛因為聽見了一些驚訝的事情而小幅度地顫動着,她托着腮,明亮的眼中帶着好奇。
“啪!”
說書人敲動醒木,掃視了一圈下面被他吸引住的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你們可知,三百年前為何會出現這件事?”
連樓上吃飯的食客們都放下了筷子,探出頭來,想要聽聽這說書人究竟怎麼講。
說書人見差不多了,才開口道:“話說三百年前,一衆仙長來到我們豐城這個小地方,據說當時的城主還大陣仗歡迎了他們。”
“诶!” 下面的聽衆提問,“這仙長好端端的不呆在仙門裡修行,跑到咱們的地盤幹什麼?還是這麼一大群人!”
說書人擺擺手,示意他稍安毋躁,他搖起手中折扇,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這就要說到,三百年前,咱們豐城因為緊靠魔界,常常有魔患,這仙長啊,正是來除魔的。”
“後來呢後來呢,那麼一大群仙長,怎麼就死在我們這個小地方了?”底下的聽衆迫不及待,越來越多的人朝着這邊看來。
說書人微笑着搖着扇子,等了好一會兒,見衆人急不可待了,才慢悠悠地收起折扇,不疾不徐地道:“那一天,烏雲密布,天空黑暗,這群仙長結伴同行……”
“啪!”說書人敲動醒目,繼續道,“結果這時,一陣狂風襲來,仙長驚呼,發現同伴中少了好幾個人!”
故事達到高潮,衆人屏住呼吸,等着說書人說下面的情節,有些聽過這個故事的聽到這裡也頓時了然,不過他們并沒有吭聲,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身旁人的反應。
“他們向前看去,一個兇神惡煞、面目猙獰如惡鬼的人朝他們走來,擡手之間,仙長們就瞬間死去了一半!”
“這時候仙長們才意識到,這不是人,是魔!”
“此魔便是魔界之中,赫赫有名的魔尊!他知道仙長們聚集于此,想要來個一鍋端!”
“事實也的确如此,仙長大傷,像什麼九霄宗無量宗,還有那幾個陳家蕭家謝家家族,在場的就沒幾個活着逃出來的。”
說書人搖搖頭,仿佛親眼看見了那場屠殺,拍了拍胸脯,心有餘悸地說:“真可謂是人間煉獄啊。”
下面的人聽完,既害怕又憤怒,他們嚷嚷着:“這魔尊也太欺負人了吧,還有那群仙長也太窩囊了些,這麼多人打不過一個!”
說書人繼續說道:“修仙界自那以後,元氣大傷,直到最近,後輩起來了,才好轉了些,不過也因此,魔界修仙界的關系更加劍拔弩張,勢不兩立。”
後面說的話姜摹雪沒有再聽了,她眨了眨眼睛,眸光中露出一些不可思議。
所以,魔尊幾乎将當年那群人殺得差不多了?
三百年前,姜摹雪被這群仙長圍攻殺死,她以為她會神魂俱滅、不入輪回,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睛,竟然來到了三百年後,當初她的身體連同神魂一同散去,沒想到卻沒有消逝,而是來到了三百年後。
或許是大戰中虧損太多,如今這副身體,雖然沒了大戰中的受的傷了,但是魔氣全無,修為已廢,如同一個真正的凡人。
說書人走下台去,路過姜摹雪的時候,姜摹雪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問他:“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嗎?”
說書人急着休息,本來有些不耐煩,但轉過頭看到面前是一位像仙子般美的姑娘,便立刻換了臉色,笑嘻嘻道:“當然是真的,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我王某人從不弄虛作假,姑娘要是不信,去那些宗門家族問一圈就知道了。”
說書人搖着扇子離開了,姜摹雪怔愣在原地,内心有些疑惑。
這魔尊為什麼會突然出了魔界,還去殺了那麼多的修仙界的人士,雖然常有魔物來人界作亂,但表面上魔界與修仙界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疑惑歸疑惑,其實她心中還是有些暗自高興的,三百年前靈魂被撕裂的痛楚仿佛還刻在骨子裡,至今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
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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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山洞裡,姜摹雪盤腿而坐,凝神屏息,呼吸之前,感受着天地傳來的魔氣。
四面八方而來的魔氣彙聚,圍繞着姜摹雪,它們試着進入她的丹田内府,然而像是被阻隔了一樣,隻堪堪停留在外,急急地繞着她轉圈。
兩個時辰過後,姜摹雪微喘着氣睜開了眼睛,後背薄汗已經沾濕了中衣,衣服打濕貼在脊背上,有些不舒服。
今日比之昨日要好上許多,大戰中她的内府被擊碎,如今縫縫補補,總算是要修複好了,往後終于能夠進行正常的修煉了。
姜摹雪走出昏暗的山洞,擡眸一看,時間已經不早了,該準備吃飯休息了。
如今她真真切切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若不是自己當掉了沒被毀掉的懷中佩玉,恐怕連飯都吃不上。
行走在下山路上之時,姜摹雪越走越覺得熟悉,她一拍腦袋,這不就是當初她背着殷紹下山的那條路嗎?
他如今……都成一抔黃土了吧,姜摹雪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感慨世事變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