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遇趕緊将宋朝盈扶着走出了山洞,臨走之時,他劃破手指,再次用血寫了好幾張符紙丢了過去,“姜姑娘當心!”
姜摹雪微喘着氣,看着面前這個龐然大物。她如今修為低,剛剛那一擊耗盡了她丹田内大半的魔力,如今丹田之中空蕩蕩的,根本無法抵抗玃如的攻擊。
幸虧有謝之遇的那幾張符紙,才讓她稍稍緩過氣,她後背貼在冰涼的岩壁上,準備趁着兇獸被符箓困住的時候逃離。
可就在這時,壓制玃如的那張符箓突然被它一巴掌薅開,它邁着步伐,帶着怒氣朝着姜摹雪沖來。
姜摹雪暗道一聲不好,迎面而來的這一擊她根本無法躲避,隻能硬抗,或許能撿回一條命,可免不得會被重傷。
受傷倒是無所謂,她怕的是自己身份暴露,萬一太極宗的人将她擡回去治療,再一不小心在治病的時候看出她是魔族人……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眼前閃過一道金光。姜摹雪擡眸一看,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鎮”字,迅速彈入了玃如的眉心之中,玃如被這個字擊中,原地搖晃了兩下就仰頭倒下,濺起地上塵土。
姜摹雪愣了一下,她朝一旁看去,隻見一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注視着她,眯起的眼睛裡帶着笑意,看起來很和善。
可姜摹雪總覺得他的眼神銳利無比,似要将她整個人靈魂看穿,她咬咬唇,佯裝鎮定與他的視線對上。
“沈長老。”一旁的宋朝盈看向趕來的老人,虛弱地喊道。
姜摹雪看見這個沈長老輕颔首,然後動了身,微笑着朝着自己走來。
姜摹雪手執木劍,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捏着劍的指尖發白,此刻她面上雖然淡定,後背已經冒出了冷汗。
這個長老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老人停在她的面前,朝她一笑,從她身上移開了目光,看向面前已經倒下的龐然大物。他雙指合攏,在空氣中輕點一下,一縷金光從他指尖竄出,落在了玃如的身上。
忽然之間,兇獸的身上冒出了濃黑的氣體,幾近将它整個身體都覆蓋住。
謝之遇驚訝地大聲道:“是魔氣!它怎麼染上了魔氣?”
沈長老捋了捋自己的長須,說道:“看來是太極宗進了魔物,小友先帶着傷者去回春堂,老夫會向掌門禀告這件事情。玃如身上的魔氣尚未侵入肺腑,受傷的時間應該在不久前,那魔物應該尚未跑遠。”
他轉身離開,一陣金光閃過,就消失在了原地,隻餘下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封鎖宜城,勢必追查出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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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宗山下的某處客棧。
殷紹緩步走到窗前,看向窗外。外頭群山綿延,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雲霧缭繞,如同人間仙境,而如今那仙境卻被玷污,沾染上魔的氣息。
啧,還真是不死心。
他轉身坐回桌前,拿起手邊茶具,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送到嘴邊的時候,忽然一頓,似想起來什麼,眼中閃過戾氣。
風穿堂而過,将室内的沉悶掃蕩一空,掃過桌前男人冰冷的眉眼,垂下的皓白衣袍一角揚起又落下。
“咣當”一聲清響,桌上茶盞搖搖晃晃,清透見底的褐色液體因着這晃動灑了一兩滴在桌上,茶盞搖了兩下穩當下來,一旁的水滴映出窗外的天光。
再一看,那座上已經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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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順着斷裂的山崖傾斜流下,落在下面的一方小池中,濺起白沫。在飛瀑旁邊,一黑色身影立在那裡,五指緊緊地攥住手中的東西。
過了許久,他的牙縫中才鑽出一句低聲咒罵,“該死。”
他明明都已經追蹤到那人的氣息了,誰曾想到如此背運,憑空鑽出一個怪老頭,壞了他的好事!
不過……他瞳仁一轉,想起自己在那畜生眼裡看見的情形,眼中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
那個女子是他的什麼人?
他暗笑一聲,手中魔氣湧動,化成一個黑色的紙鶴,悠悠地飄向天空,然後在黑衣人的注視下慢慢變淡。
他盯着那紙鶴,心裡盤算着該如何不被仙門那群老匹夫抓住,順利回到魔界複命。
在紙鶴變透明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間,黑衣人的臉色蓦地一變。隻見那本該快要消失的紙鶴被一隻瘦削的手抓住。
黑衣人退後幾步,朝面前看去,隻見眼前憑空出現一個玉面雪袍的男人,他彎着唇,手掌一握,那紙鶴即刻化成了黑色的齑粉,飄散在空氣中。
男人緩緩朝着黑衣人逼近,聲音不疾不徐,帶着笑意,如同春風一般和煦。
“是在找我嗎?”
殷紹看着面前露出恐懼神色的黑衣男子,男子臉上橫亘着一道長疤,從額頭延伸到右臉,眉心處還有個發着紅光的蓮紋。
他輕飄飄看了一眼那蓮紋,說道:“真是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