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忘了?”她盯着殷紹的神情看了許久,最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算了。”
看來這個酒後吐真言的方法雖然管用,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很有風險,姜摹雪暗戳戳地想着。
她忽地露出一個笑,拉長聲音道:“你想知道你昨夜幹了什麼嗎?你其實——”
姜摹雪蓦地睜大了眼睛,明亮杏眼倒映出殷紹越來越近的面龐。一個冰涼卻又柔軟的唇落了下來,将她剩餘的話堵在了口中。
殷紹扶住了她的腰身,吻随之而來,這個吻并不深,但缱绻溫柔,他隻是細細吮咬着面前人的嘴唇,直至她眼中浮上了水霧,才松了口。
姜摹雪趴在殷紹的懷中,片刻後,隻聽得殷紹胸腔中的震動,他低聲笑道:“騙你的。”
姜摹雪有些惱了,她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臉,“小騙子。”
殷紹本是笑着的,但此時聽着她這句話想起了剛剛沈泠然對他說的——“我很期待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時候的反應。”
若是姜摹雪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還會這樣對他嗎?換句話說,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會心無芥蒂地将他帶回去治病療傷嗎?
他曾以為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可如今不同了,這就像懸在罪犯死犯頭上的那把鍘刀,随時随地都能落下将他擊潰。
空中浮雲流轉,然而日頭太盛,浮雲無法遮蔽住日光分毫,隻能任它傾落。
姜摹雪見他表情有些不對了,“怎麼了?”
“沒事。”
殷紹很快恢複了原本的神情,好似剛剛姜摹雪看見的隻是錯覺一樣。
她湊上前,眨了眨眼睛:“之前你答應給我制的香,可别忘記了。”
殷紹垂眸,漆黑的瞳眸中是她雀躍又期待的神情,“不會忘。”他的目光透過眼前少女層層疊疊的裙擺,落在了右腳腳踝處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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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飄過濃密的雲,黑暗無光的街道上,女子向來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狠色,她回頭往了一眼身後那金燦燦的酒樓牌匾一眼,指甲掐進了掌心。
不久前的包廂中,她與那人不歡而散。
沈泠然自嘲地笑了笑,他管得着自己嗎?
這麼想着,她心中一動,拿出了一個東西,還未等她細看,面前一陣陰風飄過,吹起她額前發絲。
黑沉沉的夜裡,沈泠然收起手中的東西,她擡眸看向面前,表情已經無波無瀾。
一個身影自黑夜中緩緩步來,這個身影極為怪異,四肢呈現着奇異的姿勢,行走之間關節摩擦吱吱響動。
沈泠然剛擡起手,就見那怪物朝着自己飛速而來,行動似風,一舉奪過了她手中的東西。
近了才發現,那怪物雖長着一張人面,卻表情呆滞,眼珠子一動不動,搶過她東西的那隻手上長着尖而長的指甲,皮肉腐爛,一半露出白骨一半貼着薄薄的一張人皮,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濃重的死氣。
這是傀儡。
沈泠然咬牙,目光鎖定在怪物搶走的東西,這個東西她尚有用處,絕對不可以被傀儡搶走。
她手指飛快掐訣,金光大閃,一個“定”字落在了傀儡的面前,将他整個人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沈泠然閃身向前,這怪物的指甲實在惡心,指甲深陷東西裡面,她根本不能直接搶過來,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忍着不适,劈手砍掉了傀儡的整隻手。
被劈斷手的橫截面上還長着密密麻麻的血管,斷裂處流出膿水,發出腥臭的味道。
沈泠然嫌棄地看了一眼,随手拿出一把砍刀,一刀刀将這隻手的手指砍斷。
眼看着隻需最後一步了,突然之間,傀儡的本身一動,剛剛落下的那隻泛着金光的字驟然間被擊碎,他的眼中冒出濃黑的濁氣。
而沈泠然手中抓着的這隻斷手,如今皮肉骨頭瘋長着,森森白骨長出,接在了剛剛被砍斷的地方。
下一瞬,這隻手直接就騰躍而起,掐上了她的脖子。
沈泠然往傀儡的眼睛處瞥了一眼,輕呵一聲。
她被撲面而來的屍臭味熏得想吐,周身靈力暴漲,趁着傀儡掐住自己的脖子,她手下一動,一把奪過傀儡手中的東西。
同時,暴漲的靈力将傀儡擊飛,癱倒在地,傀儡抽搐了兩下,就倒在原地不動了。
濃雲散去,又露出皎潔的月光。
沈泠然就着光亮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還好它完好無損,隻是被傀儡抓出了幾個血痕而已。
她朝着倒下的傀儡輕瞥一眼,又看向不遠處的綿綿山峰,随即收起手中的東西,身形一閃,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