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艾薩克說。
有人繃不住嗤笑一聲,緊接着幫派成員彼此對視,笑聲傳染開來,一個個都笑出眼淚。
“這臭小子是不是瘋了呀,一個人在那胡言亂語什麼呢?”
“哈哈哈,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肯定是他在裝神弄鬼。喂,你把全息投影儀藏在哪裡了?”
艾薩克并不回答問題,隻是漠然地站着。
巴奈特吩咐貝果幫衆人仔細調查這座小花園,但是不要走得太遠。有人伸手觸碰道路兩旁的樹木,有人跪下來把耳朵貼近路面聆聽細微的動靜……衆人四處走動,然後得出結論:他們好像真的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巴奈特越想越覺得邪門,他擡起機械手對準艾薩克,喊道:“我不管你怎麼做到的,總之把我們送回去,否則你小命難保。”
艾薩克不說話。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巴奈特對義體發出指令,“高能粒子光束!”
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怎麼會這樣?”巴奈特大驚失色,義體是他最大的力量倚仗,卻在這個不同尋常的世界裡失效。機械手如同一潭死水毫無動靜,無法啟動能量力場。
真正的義體存在于現實世界,嵌在巴奈特的肉身之中,并不會跟随他的靈魂一同進入靈界。巴奈特的機械手徹底成了一種靈魂上的外形裝飾,代表他的自我認知形象的一部分。
“都是徒勞。”艾薩克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小徑的盡頭。
巴奈特的臉色像打翻調色盤一樣精彩,随即他聽見身後有人驚呼出聲:“快看天上,那是什麼?”
晴朗無雲的天空中突兀地橫亘着一條深刻的裂紋,它彎曲如一座橫跨兩端的拱橋,仿佛藏在天然水晶球裡的愈合裂隙。
不消多時,裂紋擴大成狹長的紡錘形裂口,露出漆黑而空洞的視界。
所有人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恐懼。這種情緒是如此強烈,讓人下意識畏縮逃避,讓人情不自禁蜷縮起自己的身體,接着像一個剛離開母親子宮的新生兒一樣嚎啕大哭。
恐懼把這裡變成一片充斥着寒冷和死寂的太空廣場,從穹頂之外倒灌進來的某種物質如同高海拔地區的山風,冷酷地沿着冬季軌道運行而過。
恐懼天然成立,不需要理由。隻要當你意識到那雙永恒的眼睛一直在注視着你。
……
靈界,純白空間。
“怎麼會這樣?”花夢期驚呼,把手中捧着的水晶球展示給戚檬看,“我隻是想給它擦擦灰,結果它就裂了。”
花夢期的特殊能力之一是在現實世界中強制切斷多個靈魂和肉身的連接,并将靈魂拉入她主宰的靈界。
但是花夢期認為那群渣滓不配踏入靈界,她不願意讓他們玷污這片領域。
所以花夢期從靈界投影的百寶箱裡随手拿出了一個她認為适合做成“監獄”的道具:一顆裝着春季花園景觀微縮模型的水晶球擺件,裡面有一個獨立空間,可以用來臨時禁锢靈魂。
在現實世界中,巴奈特的攻擊震斷了連接花夢期的靈魂和戚檬的肉身之間的金色絲線,幫派成員的熱武器再次毀壞了戚檬的身體。
花夢期出離憤怒,發誓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她開啟了和艾薩克的靈魂對話,承諾她會複活彼得,艾薩克最終同意交易,他讓出了自己身體的使用權。
花夢期借艾薩克的身體重返現實世界,一口氣抓取了所有靈魂後用靈魂力量打開水晶球的空間,将那些人一個不落全送了進去。
“這下它變成一次性道具了。”花夢期有些心痛,“可惜它空間有限,沒法往裡面無限制塞靈魂。”
戚檬神情複雜地打量了花夢期一眼,說道:“你和投影融合的程度越來越高了。”
“是嗎?”
“你剛才用單純的表情說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話,但對此毫無自覺。”戚檬如實告知自己的想法。
“你也看見了,那些人對你/我的身體到底做了什麼,他們傷害了我。”花夢期向戚檬強調這一點,“他們殺死了我,我也必須反擊回去。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我知道,這就是你報複他們的方式。”戚檬說,“你似乎正在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也許吧。”花夢期滿不在乎地承認,“我讨厭這個充斥着暴力和危險的不平衡的世界,可是你教我的戰鬥技巧目前對我來說還是太血腥了,我暫時隻能接受不見血的方式。但是你應該對我的進步感到欣慰,因為我已經克服心理障礙,願意殺人了。”
戚檬笑了一下,沒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