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共同維護的窗戶紙終于戳破,後面就等決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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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想在我身上看到誰的影子?”
“這已是第二個問題了。”白玦睇着上古醺紅的臉頰。
上古把杯中酒飲盡,撚指讓匙勺再轉,指向了她自己。
“這問題的答案我能猜出來。”上古指尖微動,酒杯又滿上,
“四鐘醉:你沒有在找誰的影子。任何時候,我還是我,一個你傾盡心力保全的主神。不管有沒有完整的神識,隻要她擁有混沌之力,隻要能福澤天下蒼生,她都是我。”
“不要妄自菲薄……”白玦眸光微顫,“上古。”
“我才不會妄自菲薄,現在也有很多人愛着我呢……天啟、元啟、白爍、鳳染、長阙……他們都愛着我。還有你日夜憂之擔之的天下蒼生,他們也愛戴我,敬畏我。我有什麼可妄自菲薄的……”醺紅似乎蔓延到上古的眼角,醺得她有些想掉淚。她飲盡杯中酒,握袖抹了一下臉,又撚指施法。
白玦捏訣,把桌上的杯子化去,“夠了。”
上古捏訣把桌上的酒壺握在手中,另一手幻出杯子斟滿。
白玦握住她的手,隔着衣袖。
“你曾要我不與旁人喝酒,你是旁人嗎?”上古看着他說。
白玦把手藏回袖中。手背青筋忽然湧動,像要沖破皮膚。他禁不住略擰開臉,閉上雙眼。
上古看白玦這樣,擋不住苦澀,隻好把嘴角勾起來,欲蓋彌彰。
匙勺旋轉,這回指向白玦。
“五鐘醉:如今不僅我,元啟亦有混沌之力,可你為何總冷臉對他?你像對待我那般對待他不好嗎?像當年在瞭望山,在神界長淵殿前,或者像一年前在你的病榻上那樣,大家放下天下大任,暫得溫情,多好……元啟像當年的我一般,很容易滿足的,隻要能得一絲關心……”
白玦化出杯子,自飲一杯。
匙柄這回指向上古。
她看着杯中的酒,指腹婆娑杯壁,
“六鐘醉:我覺醒時第一個看到的是元啟,他圓乎乎胖嘟嘟的,趴在我的肚子上,奶聲奶氣喚我‘姑姑’。我雖知自己不可能不親嘗孕子之苦便生下一個娃娃,可那一刻,肚腹被他壓得有些沉墜,我心中油然升起一種為母的喜悅。”上古臉上笑意由衷而發,在擡眼看白玦時漸漸淡下來,悄然化無。
“我也是太天真了。天啟勸了百年都沒勸動,我又怎能三言兩語便能勸動你了呢……”
匙柄指向白玦。
“七鐘醉:天啟說人界那些死後僅化成滴血滴水的凡人是你們三人小時候以點滴血淚所造幻象的後代。在你手中繁衍生息了十幾萬年的幻象想必與你的血脈更相近吧。他們與同樣流淌着你的血液的元啟相比,孰輕孰重?”
桃風寥寥。
白玦舉杯一飲而盡。
上古輕笑出聲,“罷了,拿他們與元啟相比本是不應當,這樣對不起那些凡人,也對不起元啟,還對不起我自己,還有後池清穆。”
木匙子再轉,還是白玦。
上古捏着酒杯,走到白玦面前,手輕輕撫上他的心口,
“八鐘醉:清穆真的不在了嗎?”
桃風寂寂。
白玦眼底寒涼,
“本尊回答最後一次:清穆他不在我這裡。”
上古怔怔撫上自己的心口,捏訣轉動匙子指向自己,飲了一杯。
“九鐘醉……我要說什麼……”
她茫然四顧,“所以後池才不願醒來嗎……因為找不到她想見的人了。像我,想見的人都不在,醒來做什麼……
“炙陽不在……月彌不在……古君不在……連紅日都不在了……”
上古在落花間踉踉跄跄尋覓,
“該接受的我都接受了,為什麼該回來的還不回來,還是我必須先舍棄掉一些東西……”
上古又斟一杯飲盡,一時沒站穩,往下倒去。
酒杯落地,碎了。
白玦及時把她扶住。脖頸上的青筋翻騰,他閉上雙眼,屏息抿唇,忍着。
“十鐘醉……”上古抓住白玦胸前的衣衫,
“白冰塊……一年前我來到長淵殿,明知你我之間不過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卻小心翼翼不肯戳破,以為這樣,與你的溫情時光便能延續長久一些。
“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假裝不下去了嗎……我今日閉關出來聽說景澗昨日死了,死在羅刹地戰場上,死在自己母親的無邊野心下。我很難過,明明是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人死了,我卻很難過。我問自己為什麼,也許替鳳染難過,可我與鳳染也不甚熟悉。那麼,我便是替後池難過了。鳳染是相伴後池萬年的好友,好友所愛之人死了,後池肯定會替好友難過的。可是也不至于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