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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ter 47②·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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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日子一直這麼過下去,似乎也算平穩。時敬之回歸了家庭。他以前在家庭和生活中投入太少了,這種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回歸卻像是給了他一個開啟新生活的機會。

那種微茫的曙光讓過程慢得厭煩的平淡生活都變得有滋有味。

遇到時先生的時候,時敬之正在烤面包。

聽到門響,見到父親的時候,他有一種非常複雜的不真實感。

他一愣,怔怔道:“爸爸?您怎麼來了?”

時約禮緊緊繃着下巴,狠狠盯着他。

時敬之對着這副表情還是很恐懼的,他抿着嘴巴,忍不住繃直後背,靜靜等候發落。

“時敬之。”時約禮說:“你媽媽住院了。”

這個消息讓他大腦空白,時敬之還沒反應過來,時約禮又沉了語氣,盡管他那樣克制,然而依然壓抑不住内心沖天的怒火:“時敬之,今天你和我說實話,你不準鬧。”

這一句話又點燃了時敬之壓抑的怒火。他和時約禮總是這樣,因為一句很簡單的話就可以劍拔弩張起來。

時敬之臉色難看,下意識皺眉反駁:“我沒有鬧我從來沒…”

“時敬之!”時約禮的臉色鐵青,他保持着最後一份體面,卻幾乎是怒吼道:“你什麼時候寫了一份安樂死協議?!”

*

時夫人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在家清理屋子,從時敬之屋子裡找出一份安樂死協議。

時敬之很早就不在家住了,哪怕她勸,她談心,他依然堅持搬出去住。

他的理由無懈可擊,年齡到了,要獨立,要成人。

他走的時候仿佛毫無留戀,很多東西都沒帶走。

他藏東西藏得特别謹慎,合同處在兩層床闆的夾縫裡,如果不是床腳掉了一顆釘子,她趴在地上修,她也不會看到縫隙間露出的、懸空的紙頁。

她是那樣堅強的女人,是後現代的職場女性标杆,意志堅定,心性堅韌,卻因為一份親生兒子的安樂死協議而傷心欲絕。

時敬之推開私人病房的門。純白床單讓他感覺窒息。

他下意識去看女人的臉色。

很奇怪的,時夫人沒有發怒。

沈方慈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她伸出手臂,時敬之急忙湊過去扶起她,似乎是看出來他的不自在,沈方慈低下頭,握住了他的手。

時敬之眼眶一熱。

“兜兜。”沈方慈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她雙眼含淚,輕聲說:“兜兜,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想幹什麼?”

時敬之嘴唇動了動,他嗫嚅着,說不出話。

“兜兜。”沈方慈說:“你告訴媽媽……”

時敬之還是一言不發。他這個樣子其實很擰巴,像是在較勁。這其實特别奇怪。因為在他們家矛盾最最激烈的時候,他都沒怎麼沖着沈方慈發火,也許是懼怕女人,又或者是心懷不忍,他更多的是對着父親劍拔弩張。

面對沈方慈,隻有大段的,大段的,沉默。

“媽媽。”時敬之說了一句,然後他握緊了女人的手,再次一言不發。

沈方慈終于崩潰地哭了起來,她很小聲,很害怕,仿佛怕刺激到時敬之,看着時敬之欲言又止、沒有辦法。

這種委曲求全的妥協讓時敬之更加讨厭。

沈方慈垂着眼睛看往窗外,那樣子顯得像是認輸了:“兜兜…你想想媽媽…還有誰啊?媽媽還有誰可以依靠?你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她委屈道:“你不可以這樣……”

“你想抛棄媽媽嗎?我一點一點…你從那麼小一點…把你養大,你……你不可以……”時敬之看起來無動于衷,她捂着臉,淚水源源不斷順着瘦弱的指縫淌出來:“…你不能這麼對我啊……”

“媽媽……”時敬之深吸一口氣,他梗着嗓子,為了讓她平靜下來,他軟着嗓子疲憊道:“我沒想幹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是我……十四歲,我不懂事,我和爸爸吵架,我一時沖動。”他硬擠出一絲笑容,寬慰道說:“都是我一時沖動。”

“兜兜!”沈方慈卻不管不顧了,她抓住了時敬之的肩膀,眼睛閃閃發亮:“你要記住……隻要有一根稻草,你就要抓住了,抓住了,你就可以爬出來……媽媽當年抓住了你…你也要抓住了…誰也不要想,抓住了,你就可以活下去…!”

她就這樣不哭了。她瞬間迸發的力量大的驚人,時敬之忽然被震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那個瞬間,他體會到一種堅韌,絕望,寬容還有其他言不由衷的情感混雜在一起的情緒。

沈方慈卻不說了。她靜靜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疲憊入睡。

過了好一會兒,時敬之才走出病房。以前都是這樣的,沈方慈每次和時約禮吵架以後,都特别傷心,時敬之默默陪着她,她不吃飯,他也不吃,她熬夜失眠,他也熬夜失眠,仿佛就可以把女人受過的所有苦楚都分擔到自己身上。

沈方慈是很果決又心狠的人,對着别人狠,對着自己更加狠。

他那個時候是那樣心甘情願,他想,隻要她可以開心起來,挨餓,挨罵,又有什麼關系呢?

時敬之走出病房後,看到走廊上的父親,時約禮臉色依然很難看。沈方慈不吃飯,總是無精打采,她不吃外食,也讨厭營養餐,他做了盒飯帶過來,但是廚藝不佳,沈方慈拒絕了。她一臉憔悴,時約禮軟了嗓子勸說幾句,他們又差點吵起來。

安靜的走廊裡空氣靜到滲人。時敬之心情特别糟糕。他好像也沒有辦法去管這些事。為了集中注意力,他忍不住拿了杯子去打水。

時約禮看他這個樣子就煩,随口訓了他兩句,時敬之實在忍不住了,他低吼:“你難道看不到我已經很痛苦了嗎?!”

“誰不痛苦?!”時約禮橫眉怒目:“誰活着容易?!你在蜜罐裡長大你還想怎麼樣?!你把你媽媽氣到住院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時敬之喘不過氣,他目光雪亮,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往外崩:“我沒有?你還要我怎麼樣?!你要我死嗎?!”

他不提還好,一提死字更是不得了。

時約禮大發雷霆。又拿着孝道和恩義罵了他一頓,這一次真是不顧體面,整個走廊裡都是時約禮失控了的、無法消解的咆哮,哪怕後來來了幾個人勸阻,他都沒有停止,用一種殺人的眼光、殺人的力度、殺人的眼神面對着自己的親生兒子,手狠狠戳他的後背和脊梁骨:“時敬之!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

他被狠狠推向前,踉踉跄跄,“是不是我……”時敬之滿臉麻木與茫然地看向氣到渾身顫抖的時約禮,他忽然覺得很沒勁,時敬之狠狠看了父親整整十分鐘,看别人給他父親端茶倒水,看人們互相伸手驅散圍觀的人群,看大庭廣衆之下的鬧劇和身為鬧劇主角本人,他直挺挺站在原地,望着遠處狼狽又兇狠的父親,突然昂起下巴,目如寒星,冷聲質問:“你怎麼從來不問,是什麼時候呢?”

“我十四歲簽下了這樣一份合同。”時敬之輕聲道:“當時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是為了很多的事情,為了很多的責任、想法、恩情……還有所謂的,虛無缥缈的,我可能會擁有的美好夢想和美好未來,我讓自己苟活于世。我曾經想,哪怕不會再好,也不會再壞,不管怎麼樣子,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你們總是那麼愛比,那你們要不要再比一比,别人家孩子的十四歲,有誰是我這樣子的?”

這次很奇怪的,時約禮沒有在他臉上看到厭煩之類的表情。

十四歲?

時約禮的臉色迅速難看起來,這個時間節點非常傷人,迅速讓他回憶起來特别不堪又痛苦的過去。

那似乎是他的家庭不幸的開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沈方慈的情緒越來越脆弱了。

其實當時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激烈,灰暗,荒唐,但是提起時敬之的十四歲,他隻能記起時敬之殺人般陰郁挑釁的目光,還有沈方慈長夜失眠充血憔悴的雙眼。

“你這種想法就不對!”時約禮又開始咆哮:“時敬之!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誰還比你幸福?!誰又是跟你這樣在蜜罐子裡泡大的?!你看不到你媽媽為了你變成什麼樣子了嗎?!”

“所以就要逼死我嗎?!”時敬之很茫然:“是不是我……我已經痛苦到想去死你也會覺得,都是我的錯…?”

他用一種非常冷靜又淡然的模樣對着時約禮,居高臨下,卻又很認真地問他:“爸爸,是不是哪怕我再痛苦,你再感覺不到,即便是我想去死掉……我一直覺得活着沒勁,你依然會認為,連想去死,都是我的錯?”

時約禮被他的平靜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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