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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尾聲99·繁花萬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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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個函數,沈方慈代表的小點S就是毫無規律可言的變量,沒有任何已知公式可以測算出她的具體位置。

頭頂布滿廣告牌、電線、鏽蝕的管道、積木一般密不透風的違章建築。

“和您在的時候相比,更能分辨的清,到底是白日還是黑夜了。”

“也對,我在的時候,縫隙像絲線,要眯起眼睛去仰頭望,才能分清背後的陽光到底有多少。”

“您還記得我剛剛入職的時候麼?因為仰慕您的威名,并聽說您的作風強硬,我非常怕自己出錯——所以偷偷打聽着,跑來這裡學習。”

助理注視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影,适時開口,把話題延展下去。他轉了轉眼珠,輕笑道,“聽說這件事的人都覺得我腦子不太好,又或者直接問我,你到底犯了什麼死罪?要跑去那座人間魔窟?”

沈方慈依然一臉平靜。

如此“蟻城”,全年漏水,如同羞恥不堪的傷疤牢牢刻在德爾菲諾這座文明之都的臉上,生根在某些人的心裡。

杜子滕看着沈方慈的側臉,忽然開始猜測,沈方慈有沒有想過,當自己再次站在這裡,會是怎樣的感受。

又或者看作自己起步的基石?留念、悲傷,但又覺得拆除是進步的好事?

那真是太渺遠的歲月了——渺遠到現在的孩子們,完全不知道那些往事,完全不了解那些故事,甚至完全提不起興趣,隻會無比無聊厭倦地,打個哈欠,把這一頁飛速揭過——

“您是紅燈區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他感慨道。

“竊取靈魂是世界上最龌龊的事。”沈方慈回。

“竊取?”DU一愣。

沈方慈沒有開腔。

她望着眼前的牆壁。

DU一愣,順着看去,隐約看到“畢業”的字眼。

後面附了些鬼畫符,DU秘書憑借自己幾十年的職業素養辨認,那應該是些名字。

而沈方慈,她沉默着盯緊那些名字,臉上依然是冷淡地、拒人于千裡之外的表情,甚至還帶了些冷酷的嘲諷。

DU助理伸手遞過來一瓶營養液,動作平闆冷酷如AI,聲音溫柔謙和很像人:“随身監測系統顯示您的心率過快,靜心營養液有助于調整心情,祝你心情愉悅。”

*

三小時前,時敬之翻開塵封的檔案,因為年代實在過于久遠,空氣中散發着一股黴味的書卷氣。

時敬之是真的不了解她——甚至從某個程度上講,他甚至沒有苗書了解她——

“我是個懦弱的空想主義者,我沒有動力繼續前行。我背叛了我的理想,卻沒有辦法修補明暗之間的裂縫。

我發現了理想之愛與人生信仰之間的沖突——而當這些降臨,我不再口齒清晰、抑揚頓挫,我無法為了正義事業毫不猶豫,我面對世俗譴責啞口無言。而我發現這一切,竟然源于我對‘理想之愛’的虛妄追逐,我還未開始為了偉大的戰鬥展開尖銳的沖鋒,卻已經如饑餓的囚犯一般潦倒、羸弱、貧苦、堕落。

我以為我将會打造一塊兒聖地,後世人不斷造訪的一塊勝地……而我本身卻難逃愚昧和困苦。

我愛上一個不該去愛的人,卻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我想要有個孩子作為依靠,而當我發現我終于有了一個孩子,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感到恐懼。

我隻能選擇毀滅。對不起,我不想在日後的無數日夜裡反刍,我太懦弱,我無法直視我向往的光明理想,我發現自己是個該死的理想主義者,沒有瑕疵,我永遠那樣身不由己——不能選擇出生,卻可以選擇死亡………by持燈”

這段話如同一把刀生生割在時敬之喉頭!

寒風穿透光明街女子破舊衣衫上的洞,直直吹向時敬之的脊柱,不知疲倦地敲擊着他的後腦。

他忍不住後退一步,顫抖着退至身後的暗影中,光霭拉低,把時敬之臉上的狼狽也一并掩去。

一個苦被蹂躏、出身卑微、向往光明、總想扭轉自己悲慘命運的人,一個心裡懷着溫和的回報探望着光明街天線的人,她看到了什麼?她經曆了什麼?她又想到了什麼?她内心又到底經曆了怎樣殘酷的鬥争?

持燈……

她的眼前擺着那樣光明的未來,她明明可以觸手可及的未來。

而她心裡又在想什麼?

她不是個光明的踐行者,而是一個看透了自身陰暗面而畏葸不前的人!

時敬之豁然起身,因為動作太大,桌椅轟然搖晃!

怪不得!

他想!

怪不得!

怪不得沈方慈在畢業報告裡抹除了與姚月白有關的一切!

不僅僅是因為電子掃盲計劃的直接反饋結果呈現不良,更重要的是她們的友誼——她們之間那些幽微緊密的聯結出現了斷裂!

是那種關乎信仰的斷裂!

有人背叛了對方。

那些不對勁到底來源于何處——他似乎終于知道那些不對勁到底來源于何處。

正如苗書所言,殉道者——

他的目光落在流轉之書的那行字上——

“不……是看透了自己人性中的陰暗面,因為無解而虛無,因為愧疚而放棄。”

*

德爾菲諾,貝倫大廈,街角市民服務處&新市民工作港

開工儀式前1小時

穿着制服的職員縮着肩膀,拖着疲憊麻木的身體鑽進公共洗手間,快速擦好口紅、補完全妝,在手腕噴上上周剛剛買的香水——聖誕節前後商場大促銷,她狠狠心,将從超市裡買的香水,換成了商場大衆貨架上的高級貨——這幾乎榨幹了她整整半個月的工資。

但是也還好——她小心翼翼的臉上露出一些愉悅的笑容,這是她對自己的獎賞。

她找到工作了,從三個月前開始,她還上了助學貸款;從上個月開始,她有了存款,盡管隻是幾百德爾菲諾币;從這個周開始,她就可以不用過得那麼那麼拮據,稍微松快一些。

試用期在明年也馬上就要結束了,如果她平穩過了試用期,再被授予優異成績的話,過幾年就可以漲漲薪水,然後買個小房子自己住,在大城市裡安營紮寨。這樣想着,她打量臉蛋的目光也變得快活起來,她照着鏡子,發現自己臉上煥發着神采,她知道,這是人氣,是精神氣,是蓬勃向上的力氣,這股渺小的、新生的、微薄的、慢慢茁壯長大的清新氣息,被她小心翼翼護在眼底。

她收拾好行裝,走出門,端起熱水壺,進小會議室給上司們補充茶水。

她穿着筆挺的職業裝,自己常年習慣弓起來的腰身,便不自覺筆直一些。女孩子這樣調整着姿态,露出端莊又謙和的笑容,緊接着把熱乎氣收斂起來,藏在冰冷又克制的職業假笑之下。

“女士,這是您的茶。”年輕女人沖着那個不苟言笑的、仿若永遠在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女人說。

她站在原地,内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

救命!我這是在圍觀大佬開會嗎!

他們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DU,我是個秘書的時候,他們說我是文官的傳話筒。我是政務大臣的時候,他們說我是文官的傀儡。”

DU想,哦他媽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按照這個定義,我也隻是個秘書,是傀儡的傳話筒!

“您今天需要同經濟管理委員會代表、德爾菲諾第一部門代表、德爾菲諾大學代表、還有……”DU察覺到沈方慈的臉色,巧妙地省略了接下來的名單:“您需要和各位代表一起參加商務會議。”

DU擡手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上午9.37分,會議在今天上午11點開始,預計下午1點結束,此後還有一場冷餐會。”

“根據前期安排,我将在接下來的三分鐘内為您進行簡要介紹。”助手說:“商務談判和商務會議是不同的。商務會議也分好多種,接下來我們要參加的會議屬于德爾菲諾的經濟論壇學術交流會,企業方希望您在此行中同對方達成思考型AI教育項目的商務合作。”

“思考型,AI,商務合作,哼。”沈方慈輕聲說,“人剛和AI打仗,現在還要研究思考型AI呢?瘋了?”她說的是南極大陸區出現網絡癱瘓的事情,事後調查現實,事故可能是AI所緻。幾年前的人機戰争的陰霾仿佛消散不見般,AI議程又被擡上桌面。

“思考型AI的智商高于人類平均數值這幾乎是事實。”DU助理回答。

“對呢,能通過圖靈測試的AI一般都測試不及格,這是他們最難搞和最可怕的地方。”沈方慈輕聲說,但是誰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贊同。她随手翻看着DU整理出的資料,一目十行地刷新屏幕,通訊器的護目屏因此咔咔咔閃屏,閃出一片煙花似的冷光。

DU助理面色不變,迅速在大腦中檢索出答案:“依據AI行業發展的趨勢,AI教育項目依然有可發展的地方。”

“陳詞濫調。”沈方慈不屑道。

外面響起一陣喧嘩,DU心知肚明,及時提醒,“開工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您需要出席第三和第五環節,剪彩和授牌。”

省略掉了講話指點環節,這已經是履次溝通過的結果,沈方慈原本的計劃是什麼都不參加。

“女士——”DU說,“我隻是有些好奇,您看到這棟大廈被拆除,内心有什麼感受呢?”

聽牆角的年輕女人下意識看向沈方慈的臉。

“感受?”那女人筆直坐在沙發裡,冷聲道,“我不認為這是個談論感慨的好時機。”

年輕女人心裡一哆嗦,繃緊頭皮聽下去。

DU謙卑道,“隻是好奇。”

“沒有。”沈方慈道,“拆了就拆了。”

年輕女人心裡一突,就在這一刻……

還不等她反映,一股突兀的鈴聲打破寂靜——

是很舒緩的、古典的、兒童樂——

女人和屋内男人的目光俱是一怔。

沈方慈的舉動也并不自然,她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通訊,更加讓她難以預計的,是來電人的身份。

那鈴聲很執着地在響,沈方慈動作很快,她掏出通訊器,果斷接聽,剛剛舒緩的眉頭卻緊接着皺起。

*

“媽媽——”

時敬之盯着通訊器,網絡并不穩定,更何況是橫跨整個信号紊亂的亞歐大陸,電磁波顫顫巍巍用力飛,穿透大氣層,慢慢吞吞着陸,鑽進通訊器裡,聲嘶力竭地發出警報——

沈方慈一皺眉,“工作時間不談私事。”

時敬之心随意轉,“是的,女士,所以我是在以一名德爾菲諾市民的身份與您對話。”

他緊接着深吸一口氣,“您還記得持燈嗎?”

*

“沈大臣!”一位西裝革履的議員兵飛馬般奔入室内,驚醒了滿屋的人,來人急匆匆沖着沈方慈道:“儀式提前了!三分鐘後請您上台!請随我來!”

一隊工作人員魚貫而入,手中拿着早就準備好的電子脈沖剪刀、約書亞勳章……穿戴整齊的儀仗隊在門口探頭探腦,相當鋪張排場。

不知通訊器那頭說了什麼,沈方慈面無表情,從年輕女人的角度看過去,緊繃的嘴角甚至顯得有些陰郁、緊接着她挂斷電話,将通訊器塞進大衣口袋,站起身,被人簇擁着出門而去。

她那樣矮小消瘦的身影,顯得氣勢驚人。

救命啊,我什麼時候也能混成這樣!

年輕女人一臉羨慕地想,邊想邊彎腰,繼續收拾茶水。

不過……

不知為何,年輕女人感覺她塞通訊器的動作有些倉促,一次沒塞進去,手掌急匆匆磕絆了一下。

我是眼花了吧……?

她鬼使神差地想,屋外傳來一陣喧嘩,剪彩儀式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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