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月光落在黑袍人肩頭，她清清冷冷地站着，側過頭來，霭霭月華中，她看向她。

“怎麼了？”顧霧月問。

黑袍人不能說話，隻拿一雙水潤的桃花眼看着她，瞧着十分乖巧的樣子。

顧霧月莫名将聲音放得更柔更輕，生怕驚擾到她，“容大人是有什麼事與我說嗎？”

在顧霧月輕柔地注視下，黑袍人點了點頭。

顧霧月微微一愣，這還是這位大魔第一次想要和她說話，她急忙在儲物戒中翻找着，想尋到紙墨來，以便她能通過文字與自己交流。

“請等一下，我先找找.......”

黑袍人隐在面具下的嘴角閃過笑意，她擡手，在空中揮過，一行文字浮現在半空之中。

顧霧月的臉被閃着亮光的字照亮，她似乎沒想到黑袍人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和她交流。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是霧月愚鈍了，隻記得自己不能用靈力傳音，沒想起容大人可以用魔力凝成文字。”

顧霧月看向那行字，“‘今後我就這樣與你說話’，”她笑着點頭答應，“嗯，這樣一來就方便多了。”

大魔又輕輕一揮，重新浮現一行字，“不必擔心，我會陪着你。”

顧霧月看清楚後，才知道剛才和莫青謠鬥嘴的那番話被大魔聽進去了，她沒有過多解釋，春水眸中笑意蕩漾，嘴角盛着一彎甜意，“多謝大人了，霧月不甚感激。”

“無事，公主讓我定要将你安全帶回”

顧霧月馬上收斂了笑意，一臉正經，“我定不負公主所托，将坤山龍息完整帶回去。”說完，又看向被她這一番變臉吓到無措愣在原地的黑袍人，顧霧月微微傾身，滿臉真誠，“容大人，你我如今共事，也算是同僚，還未請教大人名諱？”

玉手輕揮，顧霧月将那幾個字瞧得清清楚楚，她擡眼看向黑袍人，冷冷月色仿佛融在她的眼裡，她上揚着尾音，好像很開心。

“容翡玉，翡玉，您的名字可真好聽。”

黑袍大魔錯開她的眼神，擡手寫字，“謝謝”

實在是太乖巧了，怎麼會這麼乖巧呢？

顧霧月眸色微亮，笑意漸深，正欲再說些什麼，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打斷。

“喂，你們兩個背着我說些什麼呢？”

兩人對視一眼，又默默避開莫青謠的眼神，顧霧月抿了抿唇，開口道：“天快亮了，我們快些走吧。”

等走到前面等待的莫青謠旁邊時，青年醫修狐疑地打量着兩人，“你們說些什麼瞧瞧話呢？”

顧霧月神情自若，“沒說什麼，容大人剛才與我說了她的名字。”

“名字？”莫青謠又看了眼安靜的大魔，被人冷淡的眼神刺回，她，她還是沒有興趣知道了。

她搖搖頭，又走到前面去，看來顧道友真是獨受魔族偏愛，她是無福消受了。

天色漸亮，夜幕還未完全褪去，遠方沙丘影影綽綽的輪廓被籠罩在天邊朦胧日光裡，天際仿佛金紅綢緞，好似燃起一團烈火，一輪金光緩緩升起，照亮整個燼夢沙海。

于是沙海的荒蕪更顯得日出的瑰麗。

三人被日光照得全身金黃，眼神煜煜，沉浸在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奇觀中。

“這，這真美啊！”莫青謠沒出息地驚歎出聲。

其他兩人同樣理解她的失态，顧霧月笑笑，喟歎道：“能夠欣賞到這副奇迹，也不虛此行。”

“山河寒寂寂，天地野空空。既然天亮了，我們就好好賞賞這寂寂山河、空空天地吧。”

莫青謠嗤笑道：“你累傻了吧，我們在沙漠，哪來的山河？”

顧霧月微笑：“...…閉嘴。”

三人席地而坐，陷在柔軟溫熱的沙子裡，看着遠方金輝玉照、雲蒸霞蔚，一路以來緊繃着的心神在美景震撼下松懈下來。

顧霧月感受着照耀在她身上微暖的日光，她甚至有種落淚的沖動。

她，已經很久未曾見過這樣美的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