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已經到了要請人手來幫忙的地步了,呵……”他吐了一口氣,微弱不已,卻輕易撥動淮均的神經,讓人懷疑那會不會是最後一口氣。“我真的累了,Daisy……”
他最後說了什麼?顧淮均一下沒聽明白,lingua也沒有給出對應的翻譯。但隊長仍是馬上讓他住嘴,回過頭向周圍大喊,她需要更多繃帶。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垂死者右手的動作,除了——
砰!!!
背後忽如其來的槍擊讓顧淮均措手不及,他覺得自己的鼓膜都要震破了;轉過臉一看,狼頭上憑空多出了一個洞,正在往外飙血。
啪嗒!那人握着槍的右手應聲落地,槍身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隊長猛地擡起頭,幾欲裂眦,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她驚呆了。随後一把撞開顧淮均,嘶吼着,發狂似的朝扣下扳機的人撲了過去。
顧淮均如同失去重心的積木,跟着屍體一起倒在了血泊裡。他踉跄支起身子,驚愕不已,看着隊長騎跨在和彥身上,怒不可遏地揮拳,歇斯底裡地斥責,在理智的懸崖邊搖搖欲墜,就像一頭真正的野獸。面對責問,起初還能聽見和彥辯解的聲音,但那聲音太弱,根本傳不到該聽的人耳裡,因此很快就被更響亮的哀嚎取代,也許隻要再敲打幾下,就不會再有聲響了。
這時,霍奇沖了過來,雙手架起雌狼就往後提,嘴裡喊着冷靜下來之類的話。顧淮均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把滿臉是血的和彥護在身下,背上腰上重重地挨了幾腳;但這并沒有讓他分心,他更在意眼前的人是否還清醒,反複叫着和彥的名字。
所幸的是,和彥比了個OK的手勢,隻是嘴巴一時半會兒可能不太好使了。
地堡,作戰研讨室。
雌狼和霍奇面對着面,各坐在桌子的兩邊。
雌狼背靠着椅子,頭自然地向後耷拉在椅背上,雙眼不知盯着天花闆的哪一個地方,緊扣的雙手靜靜地擺在肚子上,毛發上滿是粘黑的血污。她似乎是累垮了。
氣氛很沉重。這很反常,畢竟他們剛剛端掉了白風的基地,隻可惜那場火把電腦都燒毀了,但總的來說,這應是令人振奮的結果。
霍奇擠在這把不夠大的扶手椅裡,雙腿交叉,目光落在雌狼的臉上。他在等待一個适合說話的時機,隻是等了這麼久也沒有什麼起色,于是他不得不打斷她的沉思:
“根據3号和現場其他人的說法,在你給白風的那個指揮官包紮傷口的時候,他偷偷舉起了槍,看起來是要對我方人員開槍。3号反應比較快,先開槍把他殺了。”
沒有回應。
“3号說他知道錯了,他不該擅自開槍,但他隻是出于安全考慮。雖然那個指揮官一死,我們就失去了寶貴審訊的機會。大概就這樣。這次報告要我來寫嗎?”
沉默。
霍奇權當作是默認了,于是靜靜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但在門前,他站住了腳,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不會把這個寫進報告裡,但是你認識那個人,對嗎?”
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