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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注意到卡西米爾·特拉弗斯,是在三年級的魔咒課上。他是斯萊特林,一個溫文爾雅,言辭恰到好處的少年,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精緻的僞裝。他從不說錯話,也從不露出破綻,像是一座由謊言精心搭建的城堡。
而我向來讨厭謊言。
“你在觀察我?”
他的聲音帶着點惡作劇的意味,像是在期待我的反應。
“我隻是不習慣與騙子共事。”
我淡淡地回答,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訝異,而後是興味。
他笑了。
“那就讓我試試,能不能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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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對我感興趣,還是僅僅把這當作一場遊戲。
斯萊特林的城堡裡住着許多心懷算計的孩子,他們精通利用與僞裝,而卡西米爾顯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不知為何,我卻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他會在公共休息室外等我,借口說碰巧路過;他會在課程讨論時故意與我争辯,隻為讓我反駁他的觀點;甚至在我獨自閱讀時,他悄無聲息地坐在對面,靜靜地看着我。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終于,在某個深夜的圖書館裡,我合上書本,直視他。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聲說:“我不知道。”
這句話讓我怔住。
“你不會相信的,不是嗎?”
他苦笑了一下,手指漫不經心地翻着一本古舊的書,“你總是能看穿謊言,而我是個說謊成性的家夥。”
我沒有回答。
但那一刻,我意識到,他的謊言裡或許藏着一個連他自己都無法看透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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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起了。
那是一種隐秘的、沒有宣之于口的默契。
卡西米爾仍舊是那個滿口謊言的斯萊特林,他的笑容完美無缺。但在我面前,他偶爾會露出破綻。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他害怕有人能徹底看穿他,害怕有人會在看透他之後,選擇離開。
而我沒有。
我以為,我能永遠站在他的身旁。
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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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的卡西米爾變得更加不安。
他開始用一些我一眼就能拆穿的謊言試探我,想要證明我是否仍然願意留在他身邊。他不信任任何人,甚至不信任我。他對死亡有種近乎偏執的恐懼,他害怕自己會早逝,害怕我們之間的關系會被命運撕裂。
于是,我開始尋找方法。
一種能延續生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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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整整兩年時間,研究那些被巫師界視為禁忌的魔法。
最終,我找到了一種古老的儀式。
它可以将一個人的生命力,緩慢地轉移給另一個人。
但代價是什麼呢?
我沒有告訴卡西米爾。
直到那一天——當我的身體開始虛化,靈魂逐漸脫離肉.體,我才明白,代價是我的存在。
我看着他。
他睜大了眼睛,臉色慘白。
“塞西莉娅……你……你在做什麼?”
他向我伸出手,卻什麼也觸碰不到。
我努力微笑。
“我以為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
“你騙了我。”
他聲音顫抖。
“你應該高興。”
我低聲說道,“這是我唯一一次騙過你。”
然後,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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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真正消失。
我的靈魂被禁锢在特拉弗斯老宅裡,成為一縷無意識的遊魂。
我看着卡西米爾瘋狂地尋找複活我的方法,看着他日漸消瘦、癫狂,瘋狂地燃燒他所剩無幾的壽命。
然後,我看着我們的女兒——艾爾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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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六歲時,她終于看見了我。
她繼承了我們的詛咒,她的記憶裡充斥着過去的碎片。
她看到了我們的故事。
也許她會憎恨我,也許她會像她的父親一樣,試圖逃離命運。
也許她終究會走上同樣的道路。
用一生去追尋生命的延續,去抗衡不可違逆的終焉。
就像我曾經做過的那樣。
——塞西莉娅·羅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