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是一間狹窄、陰暗的小房間,角落裡還有幾隻蜘蛛在悄無聲息地結網。
湯姆站在房間中央,沉默地望着眼前的科爾夫人。
“你還想狡辯嗎?”科爾夫人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目光銳利地盯着他。
湯姆歪了歪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您會相信嗎?”
科爾夫人冷笑了一聲,“裡德爾,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從你來到這個孤兒院的第一天起,你就在用那張無辜的臉欺騙所有人。但我知道你是什麼——”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裡透着一絲厭惡,
“你是個怪物。”
湯姆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他藏在口袋裡的手收緊,攥成拳頭,但臉上的表情仍舊不動聲色。他靜靜地看着科爾夫人,像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蟲子。
“怪物?”他輕聲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咀嚼這個詞的意味。
“是的,怪物。”科爾夫人毫不猶豫地說道,“其他孩子會害怕你,不是沒有原因的。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掩飾得很好,但你騙不了我。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湯姆笑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既然您知道,那請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科爾夫人皺起眉頭,“比利的兔子......”
“您親眼看見我殺死它了嗎?”湯姆打斷她,“或者,您找到證據了嗎?”
科爾夫人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沒有立刻回答。
“沒有證據,就隻是猜測,對嗎?”湯姆微微前傾身體,低聲道,“我以為,孤兒院的管理者應該比那些吓壞了的小孩更聰明一些。”
科爾夫人的臉色猛地變得陰沉。
“夠了。”她冷冷地道,“不管你怎麼狡辯,這次的禁閉是不會取消的。我不會允許你再繼續在孤兒院裡散播你的影響力。”
湯姆垂下眼睑,掩飾情緒。
片刻後,他聳了聳肩,帶上禮貌的微笑假面:“随您的便,夫人。”
科爾夫人盯着他,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裂痕,可最終她隻是冷哼了一聲,站起身,轉身離開。
門被重重關上,傳來鐵鎖“咔哒”一聲落下的聲音,将整個房間再次籠罩在黑暗之中。
-
夜晚,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禁閉室裡一片死寂,隻有偶爾傳來的老鼠爬行的窸窣聲。
湯姆坐在冰冷的木椅上,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他們害怕他,不敢靠近他,卻又想方設法地用最拙劣的手段去懲罰他。
可他們根本不明白,禁閉并不是懲罰,而是給予了他更多獨處的時間,讓他思考,讓他變得更強。
湯姆閉上眼睛,指尖摩挲着木椅的扶手,腦海裡回放着比利哭喊時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微笑。
很快,他就會徹底掌控這座孤兒院。
很快……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湯姆聽見管理員在門外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随後鐵鎖被打開,門“吱呀——”一聲推開。
“你可以回去了。”管理員闆着臉,不耐煩地說。
湯姆從椅子上起身,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他沒有看對方一眼,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不在乎禁閉,不在乎那些畏畏縮縮的孤兒們,更不在乎科爾夫人的厭惡。此刻他隻想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練習他的能力。
推開房門的瞬間,湯姆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房間裡很冷,窗戶半開着,夜風吹動破舊的窗簾,帶來外面淩冽的寒氣。但這不是讓他停頓的原因——
他的視線落在床上。
有人。
一個身影蜷縮在那張簡陋的床鋪上,隆起小小的一團,幾乎快要被厚重的被褥吞沒。
她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隻露出一顆蒼白的腦袋,銀色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像冬夜灑落的霜雪。
她正盯着他看。
那是一雙澄澈的眼睛,讓他想起了比利的兔子,好奇卻又帶着戒備。
她的臉頰凍得有些發紅,小巧的鼻尖也微微發涼,看起來又更像是一隻被丢進寒冬的小貓,找不到歸處,隻能瑟縮在溫暖的角落裡取暖。
這不是一個應該出現在孤兒院的孩子。
孤兒院的孩子們從不畏寒——他們習慣了凍僵的手指、單薄的衣物、鋪着破舊床單的硬闆床。可這個女孩……她的存在本身就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她的皮膚白得有些病态,像瓷娃娃一樣,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
身形瘦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細小的手——那雙手正緊緊抓着被角,像是在努力汲取那一點微薄的溫度。
房間裡冷得厲害,可她卻毫不猶豫地鑽進了他的被窩,好似天經地義。
湯姆站在門口,目光審視地落在她身上。他不喜歡意外,也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别人随意占據。
他盯着她,冷冷地開口:“你是誰?”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唇瓣微微開合,像是在組織語言,卻又因為疲憊和寒冷而有些遲鈍。
半晌,她擡起眼睛,認真地望着他,小聲地回答道——
“艾爾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