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來到倫敦巫師界的入口,破舊的磚牆前,他停下腳步。
輕敲三下,牆磚靈巧地分開,露出通往對角巷的秘密通道。
身後的氣息在這一刻浮動得厲害了些。
鄧布利多跨步而入,磚牆在他身後緩緩閉合。
他沒有回頭。
隻是在穿越的最後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道跟着他的存在被擋在了麻瓜世界的一側,無法進入。
一聲輕歎從他心底滑過。
-
原本,他本可以就此離開。
但在牆磚徹底封閉之後,鄧布利多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轉身,牆面又一次打開。
落雪從街巷那頭斜斜地灑過來,勾勒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弱的輪廓。
什麼都看不見。
可鄧布利多卻感知到了,那股小心翼翼、輕聲呼吸的存在。
他微微俯下身子,像對待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溫和地開口:
“你跟着我,是想做什麼呢?”
-
艾爾薇拉吃驚地眨了眨眼,沒想到他去而複返。
“你能……看到我?”她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但顯然,鄧布利多看不到也聽不到。
可他确信——有什麼東西,就在那兒。
他能感知到那份焦急,和那份試圖被聽見的渴望。
于是,鄧布利多溫和地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要不,我們到外面走走?”
然後他轉身,大步走向了磚牆之外的世界。身後,空氣輕輕一動,艾爾薇拉怯生生地跟了上去。
他們一前一後,穿過喧嚣的人群,來到了稍遠處的一片空曠雪地。
雪花打着旋兒落下,積雪沒過了腳踝。
艾爾薇拉躊躇了一瞬,低頭蹲下,在雪地上小心地用指尖寫字。
——“我想買一根魔杖。您可以幫助我嗎,先生?”
字迹細細小小,卻寫得異常認真,每一筆都深深刻進了雪中。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蹲下身。
“魔杖?”他溫聲重複,眉宇間透出一點好奇與疑慮,“為什麼?”
艾爾薇拉又飛快地在雪地上寫着:
——“我要送給一個朋友,今天是他的生日。”
鄧布利多靜靜地望着這些字,良久沒有說話。
“通常,”他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忍的溫柔,“巫師隻有在十一歲時,才能到奧利凡德先生那裡領取屬于自己的魔杖。”
字迹沒有再浮現,但鄧布利多感受到了她的固執。
他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
“但……如果隻是象征性的,作為禮物的話……”
他摸了摸胡子,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意。
“我可以幫你制作一根小小的魔杖,它不能施展完整的魔法。但這根魔杖,會是一份獨一無二的祝福。”
空氣中,有什麼細微又激動的波動傳來。
他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截細長的、質地溫潤的山楂木枝。
“來,孩子,”他輕聲道,“用你的魔力,仔細感受它。”
雪地上浮現出小小的腳印,慢慢地靠近。
木枝在空中顫抖了一下,艾爾薇拉的指尖輕觸了它。
跟随着鄧布利多的引導,她調動魔力,木枝表面被雕刻出歪扭的古代魔文。
“每一份禮物,都承載着祝願與守護。”他一邊幫助艾爾薇拉雕刻,一邊緩緩講述。
“你想保護他,陪伴他,不是嗎?”
木枝表面的符文,一筆一劃,逐漸成型。
最後一筆完成時,整根木枝發出淡淡的銀光,像轉瞬即逝的流星,停留在了寂靜的雪地之上。
鄧布利多把“魔杖”輕輕放到地上。
“這是你為他種下的第一份未來。”他溫柔地說。
-
回到現在。
破舊的孤兒院房間裡,鄧布利多垂眸望着手中的魔杖,指尖摩挲着木質表面那熟悉的紋路。
“那個孩子……”鄧布利多輕聲道,“她很特殊,确實存在着。”
他微微蹙眉,梳理心中的推測,“但她的存在方式,與你我習慣所知的不大相同。她的魔力湧動着,卻又被這個世界排斥與拒絕。沒有人能看見她,聽見她——”
他停頓,注視着湯姆。
“除了你。”
鄧布利多溫和地繼續道:“這世上并不是每一種聯系都能用常規的方法解釋……如果隻有你能看到她,與她交流,這就意味着——你們之間的聯系,早已紮根在更深的地方,不會那麼輕易斷開。”
他望向湯姆,男孩瘦削的肩膀依舊緊繃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裡面燃燒着一種危險而激烈的渴望。
“也許,”鄧布利多遞上魔杖,“你想要尋找的答案,就藏在這裡。”
湯姆睫毛顫了顫,接過魔杖。
它輕若無物,握在掌中卻好似有心跳。
他下意識地低聲重複着鄧布利多的指引。
“Expecto Patronum”
魔杖随聲震顫着,湯姆攥緊,閉上眼睛揮動了它。
一瞬間——
溫暖的銀光迸發出來,充盈了整個破舊的房間。那光芒并不耀眼,也沒有幻化出完整的守護神形态。
隻是一些細碎的、銀白色的光屑,如同初雪一般,悄然在空氣中旋轉飄落。
在這片無聲飄灑的銀光中,鄧布利多開口:
“看來,她為你準備的祝福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