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還沒來得及回答,手中的魔杖卻驟然一震,像是觸碰到了什麼,被喚醒。
奇異的震動從指尖開始攀上湯姆的手臂,他下意識地收緊五指,試圖穩住魔杖。然而這根山楂木制成的細枝卻開始更加劇烈地顫動,魔文一一亮起。
“它……”湯姆怔忡。
下一刻,魔杖發出一聲低沉而尖銳的裂響——轟然間,炸裂開來。
銀白的碎片在空氣中飄散,每一片都帶着熾熱與微光,如隕落的星辰般消逝在掌心。
周遭的一切全都開始模糊、脫色。
這根魔杖作為艾爾薇拉殘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錨點,在湯姆的魔力灌注後,像猛然被壓下的扳機,激發了無法承受的重量。
支撐着這段回憶的“現實”徹底崩潰了。
房間被虛無吞噬,鄧布利多的身影變得透明,銀光一片一片地覆蓋。
最後,隻剩下湯姆一人,
站在那無邊無際的空白中。
-
儀式結束了。
魔力在空中收束,殘存的光芒像是被抽空的血色脈絡,在石磚上幹涸。
艾爾薇拉睜開眼睛。她感到一陣詭異的輕盈,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身體裡被連根剝離,空出了一處無以名狀的缺口。
她本能地察覺到那是記憶,但記憶的具體内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正當她準備邁出陣法——
心髒卻猛地一抽。
一道陌生卻熟悉的、灼烈得幾乎要将靈魂撕碎的情感,從靈魂的另一端席卷而來。
不是她自己的情緒。
——來自湯姆。
她怔住,擡起頭。
陣法的對面,湯姆站在那裡。
他死死盯着她,漆黑的瞳仁裡翻湧着壓抑不住的憤怒,和一種深不見底的痛楚。肩膀劇烈起伏,仿若在被一把看不見的火反複焚燒。
“……你要騙我幾次,艾爾薇拉?”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你怎麼做到的?”
“……?”
“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他上前一步,聲音忽然尖銳,“你回到了過去,欺騙我一次又一次,就這樣在我的記憶裡胡作非為——你以為我會一直受你擺布?”
艾爾薇拉被他聲音裡的刺痛震得微微一顫,本能地想要後退。可身體卻僵住,隻能困惑地看着他。
“說話!”湯姆幾乎是咆哮出聲。
他狼狽地強行收拾情緒,步步向前逼近,卻在對上她茫然的雙眼那一刻,驟然僵住。
“……哈?”
他低笑出聲,聲音裡帶着幾近病态的怒意和不敢置信,“你不記得?你沒有記憶?”
他怔怔地看着她,整個人被狠狠釘住。
“你要我記得你,你卻統統忘得一幹二淨!”
“……你怎麼敢,艾爾薇拉?”
她仍然沒說話,但她的眼神開始浮現出一絲不安。她感知到他沒有說謊,那些從靈魂另一端溢出的情緒,如此真實。
他閉了閉眼,嘴角扯動一下,發出一聲像笑又像哭的短促嗤聲。
“憑什麼。”湯姆突然擡頭,眼神猩紅,“憑什麼隻有我記得?隻有我一個人像瘋了一樣,去抓住你留下的幻覺?”
“你不記得?”他眼神愈發陰沉,“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忽然,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艾爾薇拉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粗暴地吻住。
這個吻幾乎是報複般的掠奪。
湯姆扣着她的後頸,另一手鉗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禁锢在自己懷中。
牙齒磕碰間,呼吸炙熱而混亂,他啃咬着她的唇瓣,像要從她身上撕扯出那些被剝奪的記憶。
艾爾薇拉她震驚地睜大眼,睫毛顫抖着,指尖無措地抓緊了他的袍子。
她想推開他,可力氣卻在這擁抱中漸漸流失。
耳邊是自己心跳的聲音,沉重而慌亂……
“咚、咚、咚——”
是為她而鳴的喪鐘嗎?
——恨意、愛意、悔意,所有的情感混成一片傳來,無法分辨。
漸漸地,湯姆的動作慢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遲疑的溫柔。
他松開她的腰,指腹輕輕擦過她唇角,将溢出的血絲與唾液一同抹去。然後低頭,用舌尖舔舐着那處被咬破的唇瓣。
他始終看着她的眼睛,固執地要延續一個故事外的結局。
艾爾薇拉逃避似的閉上眼,終于用盡全力将他推開。
“夠了!湯姆,你瘋了嗎?你到底怎麼了!”
她的聲音在石室中猛然炸開,帶着從未有過的慌亂與震驚。她踉跄後退,擡手狠狠擦去唇上混亂的痕迹。
對她而言,兩人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情人節時她玩笑般在他額頭落下的晚安吻。而方才——那毫無預兆、幾近失控的掠奪,早已遠遠超出了她為這段關系劃定的邊界。
這不是計劃内的親昵,更不是她能掌控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