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鎬鑿開藍冰的瞬間,老張的驚呼從對講機裡炸響:"往左!那有條愛心裂縫!"他提前布置的熒光路标在冰層下脈動,指引我們踩過他用安全繩編織的隐秘情書。賀承宇的登山杖突然卡進冰縫,拽出時帶出一管凍住的唇膏——是老張昨天"遺失"的,膏體刻着"别讓嘴裂了"的拙劣字迹。
在冰窟深處,賀承宇的除顫器隔着五層毛衣貼着我的後背。我們呼出的白霧在冰壁上凝結成雙生樹的形狀,老張的無人機突然從穹頂裂縫撒下玉蘭花瓣。花瓣落在賀承宇顫抖的睫毛上時,藏在冰棱中的藍牙音箱開始播放《A Thousand Years》,混着老張跑調的哼唱。
老張租下的廢棄教堂裡,彩繪玻璃被人用熒光塗料改造成機甲戰士的圖案。他藏在告解室的顯示屏突然亮起,循環播放我們這些年所有的偷拍片段:化療時交握的手、刻刀下的玉蘭、急診室隔着氧氣罩的吻。
賀承宇忽然掏出個冰雕戒指盒,裡面的藍冰指環嵌着從除顫器上拆下的電極片。
老張的啜泣聲從管風琴後傳來,他顯然忘了關變聲器,電子合成的贊美詩突然變成一句帶着哭腔的“完美”
我們對着機甲戰士的彩窗磕頭時,老張抛來的彩虹旗罩住神壇。他精心P過的結婚證從空中飄落,新人簽名處赫然是心電圖與骨掃描的影像圖。
"禮成!"老張用冰鎬敲響銅鐘,震落的雪塊砸在他連夜堆的冰雕伴郎團上——那些歪扭的雕像全是他小說裡的角色。
“等過兩天就帶你們來這拍結婚照。”果然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不會讓我們這麼快樂的我。
玄武岩柱群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證人。賀承宇的工裝褲口袋裡突然掉出一卷防水信紙,老張用三種語言寫的"蜜月指南"背面,是密密麻麻的醫療備忘錄:"若遇心髒驟停,左側第三塊岩石下有AED。"
我們赤腳踩過滾燙的黑砂時,老張正蹲在火山岩後組裝氧氣瓶。他突然跳出來往我們懷裡塞了個暖水袋,外殼印着"早生貴子"的漢字——那是他特意從雷市華人超市淘來的。"擺拍道具!"他粗聲粗氣地解釋,耳尖卻比天邊的晚霞還紅。
潮水吞沒腳印時,賀承宇突然單膝跪地,從懷裡掏出個正在融化的冰雕小像。那是老張偷偷放在我們行李箱夾層的自刻雕像,此刻正在他掌心化成滑稽的一灘。"請和我..."賀承宇的誓言被浪聲打斷,老張的閃光燈卻精準捕捉到我點頭的瞬間。
老張包下的私人洞穴裡,地熱蒸汽在石壁上勾勒出《星際穿越》的永恒鐘表。他提前布置的醫療艙藏在鐘擺後方,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與懷表聲共鳴。賀承宇将我化療後新生的絨發繞在指間,發絲在藍光中如同初綻的玉蘭蕊。
"五、四、三..."老張的倒計時從洞穴深處傳來。
我們在地熱泉湧動的轟鳴中接吻,他設置的煙花在洞頂炸開,隕落的火花凝成一句熒光誓言:【即使細胞停止分裂,愛仍在熵增】。
滾燙的泉水漫過腳背時,我看見老張蜷在監控器前的背影,他正用我們的生命體征數據繪制情詩。
飛機穿越極光帶時,老張終于癱在我們身後的座位裝睡。他的GoPro還在忠實記錄:賀承宇的唇印落在我鎖骨下的放療标記上,我指尖撫過他心髒起搏器的凸起。毛毯下我們交纏的指尖間,夾着老張塞進來的登機牌,背面是他用治療儀墨水寫的:
【請務必幸福到最後一幀 ——你們永遠的記得】頁的淚痕暈染了字迹:"要永遠相信,宇宙中有個笨蛋,正在為你們的愛情與死神讨價還價。"
【淩晨附加:可惡的老張,每篇日記都讓我寫一個他的名言。不就仗着自己是個作者欺負人嗎?我也能寫。好吧,我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