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着他睫毛投在透析液袋上的剪影,突然發現每個數字都被老張換成玉蘭花瓣的簡筆畫。當賀承宇的指尖在倒計時屏上劃出愛心,病房突然響起冰島教堂的鐘聲——那是老張設置的整點彩蛋。
複健師留下的步行器成了畫架,賀承宇用馬克筆在止痛泵上畫嫁接示意圖。"把我的心跳接在你的骨頭上,"他扯開病号服露出手術疤痕,"這樣疼起來就像我在吻你。"
我蘸着消毒水在他胸口寫反駁,字迹卻被滲出的冷汗暈開。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起搏器位置:"數數看,這裡藏着你多少句晚安。"機械震動混着血肉搏動,在掌心譜出殘缺的情詩。
深夜的生理鹽水滴成沙漏,賀承宇偷來護士站的紗布裁成嫁衣。熒光筆繪制的玉蘭在消毒燈下妖冶綻放,他咬斷輸液管串成珠鍊:"等到了青石城,要這樣戴着走完整條花道。"
我縮在他挂滿管子的懷抱裡,任他将電極片貼成頭紗。老張留在窗台的藍牙音箱突然播放婚禮進行曲,我們在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中交換帶血的吻,像兩個執拗的春天走私犯。
晨霧漫過心電圖紙時,賀承宇正在石膏上雕刻墓志銘。刻刀尖挑起的碎屑落進透析液,泛起細小的漣漪:【此處長眠着兩個偷花賊,死于永不降臨的春天】。我咬住他顫抖的腕骨,在淤青上印下帶血的牙印:"要死也得死在玉蘭樹下。"
老張推門送來早餐粥,保溫盒上粘着幹枯的花苞。賀承宇突然将粥淋在vr設備上,米粒粘着虛拟花瓣在屏幕流淌成河:"現在,我們的春天永遠不會馊掉。"我咽下混着電子元件焦糊味的粥,嘗到了真實與虛幻交織的永恒。
去看玉蘭花,可能隻是個永不開封的諾言。
【9月15日】
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賀承宇蒼白的臉上切出細碎的金箔。我蜷縮在病床邊緣,右腿骨縫裡像是嵌了把生鏽的锉刀,随着每一次呼吸來回拉扯。賀承宇的指尖忽然從背後探來,溫熱的掌心貼在我冰涼的膝蓋上,像一塊被陽光烘烤過的鵝卵石。
“王醫生,今天的疼痛指數幾顆星?”他的呼吸噴在我後頸,帶着地塞米松的苦味,手卻悄悄鑽進被子,精準找到骨轉移最嚴重的部位輕輕揉捏。
我悶哼一聲,額頭抵在冰涼的護欄上:“大概……北極星那麼亮。”
他低笑時胸腔的震動貼着我的脊背傳來,心電監護儀的波紋突然密集起來:“那我要申請當你的止痛泵。”未等我反應,溫軟的唇已經印上後腰的放療标記,醫用膠布被掀開的瞬間,涼意和酥麻同時竄上脊椎。
老張踹開門的動靜驚飛了窗外的麻雀,他懷裡抱着的VR設備纏滿電線,活像從科幻片場偷來的。
賀承宇的指尖在觸控屏上劃出流暢的弧線,我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的電極片,突然被冰涼的金屬圈住太陽穴。虛拟現實的黑暗裡,他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刃:“閉眼,偷春天要專心。”
玉蘭花的香氣毫無預兆地漫進鼻腔,我踉跄着踩上虛拟青石闆,現實中的膝蓋撞到護理車。賀承宇從背後環住我的腰,真實與虛幻的體溫在病号服下交融:“左邊第三棵樹,你……”他牽引我的手觸碰全息花瓣,真實的唇卻咬住耳垂,“現在賠你九百九十九朵。”
鎮痛泵開始報警時,漫天花雨突然卡頓成像素塊。賀承宇扯掉頭顯,冷汗順着下颌滴在我鎖骨窩:“技術故障,申請人工呼吸。”
老張的罵聲隔着門闆悶悶傳來,我數着他睫毛上凝結的細小水珠,突然嘗到硝酸甘油的苦澀在舌尖化開。
正午的透析液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粉,賀承宇把老張偷渡的幹花泡進生理鹽水。玉蘭花瓣在液體中舒展的瞬間,他忽然咬住我的指尖:“去年的春天,我藏在ICU窗簾後面晾幹的。”
我縮回手,腕間的留置針勾住他病号服紐扣:“這是醫療廢物……”抗議被含花的吻堵回去,細碎的花瓣粘在嘴角,被他用舌尖卷走時引發心電監護儀又一輪尖叫。
老張踢門進來換藥,鑷子尖故意敲打鐵盤:“兩位注意心率,殉情也得挑黃道吉日。”賀承宇趁機把葡萄糖注射液灌進小花瓶,蔫掉的花苞竟在營養液裡緩緩擡頭。他捏着莖稈在我眼前晃:“看,我們的春天會詐屍。”
複健師留下的助行器成了畫架,賀承宇用拆開的棉簽蘸碘伏在石膏上寫詩。消毒水在裂縫間暈染出淡褐色字迹:【當我的心髒停擺,就讓它裂成玉蘭的第十一瓣】。我蜷起腿要躲,被他挂着點滴的手臂圈住腳踝:“醫囑說每日朗讀三遍。”
他胸腔裡的機械搏動突然加快,震得我掌心發麻。老張設置的體感風系統忽然啟動,裹着幹花香氣的暖流掠過眼角,将我的嗚咽吹成虛拟花雨。賀承宇的指尖在後腰放療标記上敲摩爾斯電碼,震動的頻率翻譯過來是滾燙的【吻我】。
深夜的生理鹽水滴成沙漏,賀承宇偷來護士站的紗布裁成嫁衣輪廓。熒光筆繪制的玉蘭在紫外線燈下妖冶綻放,他咬斷輸液管串成珠鍊:“等到了青石城……”話音被心絞痛截斷,蒼白的唇彎成新月,“要把你種在開得最邪門的那株下面。”
我咬住他顫抖的腕骨,在淤青上印下帶血的牙印:“當肥料也得成雙成對。”老張留在窗台的藍牙音箱突然播放冰島民謠,我們在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中交換帶藥味的吻,像兩個執拗的春天盜賊。
晨霧漫過心電圖紙時,賀承宇正在倒計時器上雕刻墓志銘。電子屏的【82】被改成經緯度坐标,他握着我的手按在起搏器位置:“等流盡這袋春天,就能聽見玉蘭破土的聲音。”
老張踹門送來早餐粥,保溫盒蓋粘着幹枯的玉蘭标本。賀承宇突然将熱粥淋在VR設備上,米粒粘着虛拟花瓣在屏幕流淌成河:“現在,我們的花期永遠不會過期。”我咽下混着焦糊味的白粥,嘗到了真實與虛幻交織的永恒。
監護儀的綠光裡,他拆開星空糖包裝紙折成指環。錫紙圈住無名指根部的瞬間,極光投影在天花闆炸開,青石城的虛影中永遠定格着兩個偷春天的重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