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宇的透析管不知何時纏住了我的腳踝,他正用拆散的棉簽蘸膿血作畫,在床單上勾勒青石城的輪廓。
"當身體壞到了一定程度,"他冰涼的唇貼在我腳背,"骨頭就能長出新的玉蘭。"老張突然掀翻醫療推車,藥劑瓶炸裂成藍紫色的星雲。他揪着值班醫生的領子嘶吼:"給他們用實驗藥!所有後果老子擔!"
實驗藥讓我的視網膜滲出血絲。賀承宇的心跳在監控屏上爆成煙花,我們交纏的輸液管裡流淌着熒綠色的未知液體。老張偷來的VR設備卡在潰爛的膝蓋上,青石城的玉蘭花海在血霧中扭曲成屍斑的紋路。
"看,我們到了。"賀承宇的指尖穿過我腐爛的皮肉,直抵森白的腿骨。虛拟花瓣落在他插滿管子的胸口,被滲出的組織液黏成腐爛的花環。我突然嘔出黑血,濺在他手繪的星圖上,像超新星最後的爆發。
淩晨的心電圖室成了刑訊室。賀承宇的起搏器導線與我骨穿的鋼釘相連,每次心跳都引發骨骼的共振痛。老張調出我們初遇時的監控錄像,十七歲的我正背着昏倒的賀承宇沖向校醫室,如今同樣的走廊堆滿我們的病危通知書。
"這是疼痛的二重奏。"賀承宇将硝酸甘油片碾碎撒進我潰爛的傷口,藥粉與膿血混合成粉色的泥沼。當早班護士推開門的瞬間,我們正在對方腐爛的身體上刻下青石城的坐标,血珠順着診療床淌成暗紅的溪流。
老張來給我們送早飯的時候,我正在給賀承宇潰爛的胸口貼夜光貼紙。他的皮膚下蠕動着實驗藥催生的肉芽,像蛹中掙紮的蝶。"等全身爛透,"他握着我的手按在凸起的胸骨上,"就能破繭成蝶飛去看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