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其中的細節。”張揚站起身,冷漠地道:“我走了,反正一切與我毫無瓜葛。”
“慢走,不送。”鶴甯笑得客套又疏離,對張揚的離去并不感到惱怒。
但張揚走後,鶴甯卻覺得這件事情透露出十分的不對勁。榮昌公主生産之時,身邊伺候的人肯定不少。隻要是有腦子的人稍微查證一下,就能輕而易舉知道當時的真實情形,識破這個謠言。但現在女帝卻信了這個謠言,這背後要麼是有人在捕風捉影、無事生非,要麼就是……
想到還有這種令人不安的可能,鶴甯原本半眯的眼睛猛地睜大,低聲呢喃:“假作真時真亦假啊!”但随即,他就安慰自己,趙青萍那樣的身份要作假難度無疑非常大,在京裡不可能毫無痕迹地造假。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鶴甯還是決定給趙錦瑟送一個消息,提醒她多加小心。免得到時候有的人會因為事出突然而自亂陣腳。
三天之後,事态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平武王氏,這個沉寂了多年的家族,竟然選擇敲響登聞鼓,将事情徹底鬧大。
女帝不得不暫且放下手中其他的事務,緊急召集群臣,面見平武王氏的族長王邵,詢問他到底有何冤屈。
大殿中氣氛嚴肅,王邵手中捧着父母的靈位,應對從容,朗聲道:“平武王氏沒有冤屈,但我們王家的女兒有!”
“臣要告發定王元忠,他勾結柏氏,巫蠱禍國!”王邵枯槁一般的手放在額前,深深地伏在地上,擲地有聲地道:“陛下,近日諸多皇孫中毒一事,皆是定王所為!”
“放肆!”女帝劉善才聞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因為長子元昀早逝的緣故,她對同樣身體虛弱的元忠一直多有關照,視之如親子。雖然為了大局,她已經決定讓柏氏來背中毒事件的黑鍋,但她并不會因此遷怒元忠。
劉政吓了一跳,随即立刻站了出來,慌忙怒斥道:“王邵,你可要想清楚了!這裡是朝堂,皇室宗親容不得你誣陷!一旦被證實你所言不實,王家就會因此遭受滅頂之災。”
“陛下息怒!”然而面對劉政的怒斥,王邵卻毫無懼色。他擡起頭直視着高高在上的女帝,繼續道:“臣雖有罪,但定王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劉政看着王邵堅定的眼神,皺着眉,自覺地退回了朝臣隊伍裡,不再多言。他覺得王邵的表現不太對勁。自先帝的王貴妃失勢之後,平武王氏一直低調行事,從未如此放肆過。今日,這王邵大有要和元忠同歸于盡的架勢,莫非元忠真的不清白。想到這裡,劉政決定先閉嘴,看看情況再說。他不能因為站錯隊,而引火燒身。
就在這時,太子元顯帶着定王元忠和誠王元晔匆匆進入殿中。
元顯搶先上前,恭敬地解釋道:“臣聽聞今日之事涉及家中孩子中毒,我與三哥都十分關心此事,故而未經陛下傳召便擅自前來,還請陛下恕罪。”
元晔跟着附和道:“請陛下恕罪。”
“陛下!”元忠直接跪拜在地,道:“臣絕無不臣之心!”
“都站一邊去吧!”劉善才臉色陰沉,目光銳利地從太子元顯、定王元忠和誠王元晔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又轉向王邵,道:“王邵,朕念你年老體弱,又為朝廷笑了多年。今日之事,朕可以不追究你的過錯。你就别在這裡胡攪蠻纏了,退下吧。”
“臣沒有胡攪蠻纏,臣說的都是真話。”王邵昂首挺胸地道:“臣不怕死,但臣怕陛下為奸佞蒙蔽,放過了奸臣賊子。定王勾結柏氏,包藏禍心,禍害江山社稷,其罪當誅!臣一心為社稷,決不允許這樣的亂臣賊子逍遙法外。”
劉善才冷哼一聲,道:“哦?那你有什麼憑據?莫要信口雌黃,污蔑一位親王!”
王邵毫不慌亂,道:“陛下,定王有私生子六人,可否作為憑據?”
這時候,朝臣們一片嘩然。但誰都不敢擡頭去看女帝的臉色,每個人其實都好奇女帝現在的反應。
想當年巫蠱之禍,活下來的皇嗣隻有五人。文慧太子元昀、高定公主元淑珍早逝,安定公主元文婉、榮昌公主元玉英子嗣艱難。正因為如此,衆臣多年來都默認了定王元忠無子嗣是正常的。然而如今,卻有人告訴他們定王竟然有六個兒子,這就值得探究定王當年中毒的情況了。
“這還沒算上定王私生女的數量呢!”王邵補充道:“定王子嗣的數量加起來,可比太子和懷淑公主的加起來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