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善才沉默不語,臉色變得更加複雜。她已經明白平武王氏為何要對元忠發難,是因為手裡掌握了确鑿的證據,是為王貴妃及她的兒女複仇。此時此刻,她的心也動搖了,不禁回憶起了當年的種種。她有些迷茫,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柏皇後是無辜的嗎?是我誤會陛下了?還是我……”
元晔心裡有些不舒服,雖然他的弟弟妹妹都挺能生,但他其實也不差的,怎麼能不算上他呢!追究到底,他膝下隻有兩兒兩女,那是因為他是一個性情中人,不愛女色。
而一旁的劉政,則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他琢磨着定王平日用的什麼方子養生,怎麼這麼能生。
“你這是血口噴人!事實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元忠厲聲呵斥道:“本王隻是見那些孩子可憐,收養了他們。”
“陛下明鑒!”王邵提高了音量,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臣有充足的證據和證人,足夠證明那些孩子都是定王的親生子,而他們的生母,皆是柏氏女子。”
劉善才深吸了幾口氣,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道:“朕知道了。”
“陛下,臣冤枉……”元忠心裡一緊,叩拜在地。
但沒等元忠說完,所有人就聽到了女帝冰冷而威嚴的聲音:“來人,把所有的在值禦醫都叫來。”
“陛下……”元忠震驚地擡頭望着劉善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劉善才冷冷地盯着元忠。在她看來,沒有人能收買所有的禦醫,隻要召來所有禦醫,元忠的身體到底如何,有沒有生育能力,一診脈就能查清楚。
此時,太子元顯的蟒袍忽然輕輕地晃了晃,目光在女帝和定王之間來回遊移。他最懂自己的母親,知道長兄的早逝是母親心中最不能觸碰的傷痛。如今定王被指控有私生子,無疑是在告訴母親,當年柏皇後的養子根本沒有中毒,她所信任的柏皇後就是真兇。
太子宮中的事都瞞不過元顯的眼睛,他看出來元烈這一次出手就是奔着要元忠命去的。一時間,他不禁開始懷疑,之前元烈中毒的事,其實就是元忠的手筆。
元晔當真以為是元忠為了争奪皇位,喪心病狂地毒害自己的孩子。他對元忠怒目而視,半點都不遮掩自己的敵意。
而劉政又往後面縮了縮,雖然他不明白元忠有子嗣究竟有什麼問題,但此刻殿内氣氛太過凝重,令他心生恐懼。
其他的朝臣此刻都選擇了沉默,他們曾經也是懷疑女帝、同情柏皇後的一員。然而,現在一旦證實定王元忠身體并無問題。那柏皇後就是元氏皇族的罪人,别說平武王氏想讓定王死,他們也會想。一個和異族眉來眼去的皇子,和謀逆之徒并無什麼區别!他們可都是忠臣,剛正不阿,絕不姑息!
突然,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劉善才的思緒飄回了元昀離世的那天,也是一個這樣的雷雨天。東宮屋檐下的風鈴被風吹得叮鈴作響,似是不祥之兆。
朝臣被吓了一跳,這季節出現雷雨天,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莫非是天公顯靈,要對世間的不公進行懲罰?
元忠在看到禦醫到來時,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去拒絕。恍惚間,他想起了最近中毒的幾個侄子侄女,攥緊了拳頭,聲音顫抖着道:“陛下,也許中毒不深,對身體影響不大。臣請……”
“閉嘴!”劉善才怒喝一聲,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聽元忠狡辯。雖然東宮一脈皇孫中毒已經查清真相,但趙青萍和元照都是突然中毒,與東宮毫無瓜葛。現在和柏氏有聯系的元忠的确嫌疑很大。
元忠無奈地垂下頭,他現在隻能寄希望于趙青萍的脈案。
禦醫們輪流到元忠身邊為其診脈。他們臉上的表情都非常嚴肅,然後各自寫了脈案交到了梁平的手中。
梁平知道,同僚們這是推他出去承受女帝的怒火。但他拒絕不了,隻得硬着頭皮,步伐沉重地上前,戰戰兢兢地道:“禀陛下,禦醫經過診脈均認為,定王的脈象與常人無異。”
劉善才怒極而笑,道:“真好啊,你們騙了朕這麼多年!如今看來,朕當年真是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