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拉尖叫起來,本能的恐懼讓她的眼中一瞬間湧上屈辱的淚意。
但那隻粗糙得可怕的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辱罵聲堵在了喉嚨裡,另一隻手則在她胸前滑下,勒住了她的腰,将她連人抱起摔在地上。
同時那隻令人作嘔的手又摸了上來,開始撕扯她的衣襟,肩頸的肌膚赤露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渾身汗毛倒豎。
剩下的兩個男人搖了搖頭,似乎預料到接下來即将發生什麼,便發出一陣促狹惡劣的笑聲,其中一個上前一步,不知道是想阻止還是想加入,但他最終沒有走過來。
接着,兩人揣着槍往回走,打算回去看看被這個瘋女人紮傷的同伴,等待這邊完事,又或者是等待這個逃跑的女人被折磨緻死。
“fuck you!”
勞拉拼命掙紮,張嘴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的手,對方慘叫一聲,立刻反手扇了她一巴掌,一口唾沫吐在她臉上。
她的腦子被扇得嗡嗡作響,痛得快要昏過去,接着她被人攥住下巴,死死勒住脖頸,她幾乎窒息而死。
接着那隻手撩起了勞拉的上衣,摸向了她的胸口,那種粗糙可怖的觸感讓她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目眦盡裂。
瀕死之際,按理說将進入将死未死、靈魂出竅的狀态,人的一生各種時刻将在眼前浮現,如走馬觀花。
勞拉挺起胸膛,此刻她腦海中一片空白,總覺得一口惡氣憋在胸腔之中,叫她死也死不安甯。
她沒有呼救,哪怕一次也沒有,因為她知道此刻沒有人能救她。
“我真的要死了嗎?”她想,“憑什麼死的是我!”
勞拉咬牙忍住嘔吐的欲望拼命說服自己放松下來,任由那隻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直到對方逐漸放松警惕,松開了制住她脖頸的手。
她摸到外套裡的手術刀,瞄準時機,利落地翻身而起朝男人喉間劃去,可惜被對方提前察覺躲開了,失手劃向他的肩頸,劃爛了羊皮襖外套,從肩膀到鎖骨,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但這已經足夠了,男人慘叫着捂住鮮血淋漓的傷口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在極度憤怒之下,勞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一躍而起,雙腿纏住對方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天旋地轉,這一摔摔得勞拉幾乎脫力跪在地上,她不停地喘着粗氣,心髒劇烈跳動,渾身疼得像是要爆炸。
“你他媽的……”勞拉硬撐着爬了起來。
“我男人都不敢這麼對我,”在後面的人沖上來之前,她死死勒住了摔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脖頸,用手術刀抵住了對方的頸大動脈,血珠頓時湧了出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弄我,我閹了你!”
眼前這金發碧眼的女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她發怒的姿态如同一頭進攻中的母獅,但她執刀紮人的動作,有着豺狼的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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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拉失蹤了。
然而,這個事實是阿德裡安在她失蹤幾天後才發現的。
那晚突襲他們駐地的并不是蘇聯正規軍,而是更為難纏的遊擊隊。
在整個東線戰役中,這群遊擊隊時常在德占區神出鬼沒,破壞德軍的通信和交通設施,使德軍在白俄羅斯境内的鐵路運輸能力降低了近40%,擾亂了他們囤積物資和集結部隊的計劃,極大延緩了推進速度。
出其不意的襲擊,如同鬼影般無處不在,蘇聯遊擊隊使德軍患上黑夜恐懼症。
德軍第三裝甲師臨時駐地。
最新的人員傷亡和物資損失清單在戰鬥結束後次日遞交到阿德裡安手上,按照慣例,原本他隻需要了解幾個數字,但鬼使神差之下,他翻到最後面附着的人員名單。
在醫療部隊——失蹤人員那一列,勞拉的名字赫然在上面。
叫勞拉的人很多,但叫勞拉的女醫生,在德國陸軍前線第一野戰醫院,隻有一個。
所以事實是,那晚除了明顯被洗劫一空的房間,他不僅丢了外套褲衩和食物,還丢了未婚妻。
弗朗克忍不住嘴欠道:“最令我震驚的是,比起發現未婚妻失蹤這件事,你更早發現褲衩不見了。我可以理解為,你覺得褲衩比勞拉更重要麼?”
話剛落音他就挨了赫爾曼一胳膊肘,閉嘴了。
“……”阿德裡安的臉頭一回綠了。
“那晚作戰的時候,确實有負責掩護撤退行動的士兵看見她上了最後那輛轉移人員的車,”他冷靜道,“在離駐地大約二十公裡的地方,那一輛車被遊擊隊埋伏,裡面的人全都死掉了。”
“我們以此地為圓心向周圍輻射搜索了幾公裡,沒有發現其他屍體,不過軍犬在往白桦林去的那個方向嗅到了活人的氣味,以及,找到了一把散落的手術器械。”
他敲了敲桌面:“除了已經找到屍體明确死亡的人,我更傾向于認為,勞拉原本也在那輛車上,不過在槍擊發生之後,她逃掉了。”
“阿德裡安,”赫爾曼為難道,“我不想打擊你,即便勞拉活着,但她孤身一人,以這裡的條件,在我們找到她或者在蘇聯人殺了她之前,她在野外大概率會死于凍死和餓死。”
“……我知道。”
阿德裡安閉上眼,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連日的指揮作戰讓他心力交瘁,但眼下顯然有更為揪心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尋找一個生死未蔔的小小戰地醫生上。
身為指揮官,阿德裡安的責任和義務也不允許他如此任性妄為。
副官格爾遞過來一份文件,一小時後還有一場軍事會議等着他參加。
他勉力維持着理智:“按之前的計劃南下,往斯大林格勒方向集結,我們會派先遣部隊配合步兵師在沿途的村莊挨家挨戶搜查,一旦發現遊擊隊的蹤迹,就會屠村,對于藏匿他們的平民百姓,也不會輕易放過。”
弗朗克見狀安慰道:“我覺得,以穆勒醫生的彪悍程度,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話,她應該不會有事的,隻要她不遇到……”
“我擔心的是黨衛軍,”阿德裡安指了指攤開的地圖,“你們是否還記得第3骷髅師在‘德米揚斯克戰役’中的表現有多麼瘋狂,他們在令我們共同的對手聞風喪膽的同時,也讓我們慶幸自己沒有成為他們的敵人。”
“他們的坦克和裝甲車碾過的每一個村莊,無論是戰俘還是平民,無一生還……聽說最近國際紅十字會對他們的意見很大,”阿德裡安冷冷道,這英俊冷淡的男人眼中盡是陰郁可怖的神色,“蘇聯人已經恨透了我們,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德國人。”
“我們别無退路,隻有繼續前進。”
戰争持續到現在,阿德裡安已漸漸分不清意義是什麼,信仰也無法繼續支撐,找不到必須獲勝的理由,他記得自己很早之前明明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失去情人、女人、未婚妻……這些都不重要,但唯獨她永遠是最特别的。
沒有人比我更愛她,就連死亡也不能将她從我身邊帶走。
“我聽說帝國最新為我們裝備的重型坦克将會在幾天後送抵前線,開始投入戰場服役,它叫什麼名字?”赫爾曼問道。
“這也是我們今天即将在指揮官會議上讨論的,”阿德裡安答道,“虎式重型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