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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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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愚蠢,我想,我本來可以賣一個更高的價錢。不過也可以理解,比起我,他對家庭的漠視更甚;多經受三年的折磨後,他比我想逃離。我成了一箱連号鈔票,成了一打急于脫手的債券,麥克出現,李就以一種折上折的優惠把我塞進他懷裡。

李的死狀和父母一樣,他被亂槍射殺于髒亂的公寓——我與他們的差别應該在這裡,我會死在豪華、空曠、沒有半點生氣的别墅,沒有野狗來吃我的肉,也沒有人将我及時安葬。

大抵也是一種詛咒。

而我對麥克升騰的越演越烈的情感不難剖解。與每一個情人相處時,我都有同樣的愛——胃部抽搐的、惡心嘔吐的愛。他們的味道一樣,都給我買橙子和巧克力糖。

小時候,我是說十六歲之前,當我挽着父親的胳膊出門逛街時,商販把我看作他的妻子,同學把他看作我的男友。雖然我與母親多有一種疏離的親近,悲哀的是我仍然喜歡男人。無數次的我幻想,假如我愛女人,生理與心理上雙重的愛,我将有美好的、可愛的、動人的情人們,給我一些年長的吻。

唉,從厄勒克特拉情結到俄狄浦斯情結。我的生活比希臘神話殘忍。

其實我不住在唐人街了;我再沒回去過。要取一個恰當的标題,應該叫那年在紐約,畢竟麥克的長島别墅也在紐約,十六歲到十八歲我在那裡生活。但話又說回來,“算了吧,賽琳娜,這裡是唐人街”。

我有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麥克有一處白色的聯排别墅。他還有遊艇、私人飛機,我讓他觸碰我的胸部和通道。

不是他也會是别人,我告訴自己,當有一張紙一支筆寫好了我的宿命。寫下這一切的定是個苦命人。

真不該讓我這個知曉故事至每個細枝末節的人來講述。我胡言亂語、颠三倒四,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時間在我這裡再成為不了直線,卻是折疊的、散亂的、破碎且難拼接的。你應該倦了,讓我通俗點把這事講清吧!一個女人和她的情人們。你要問我有多少,我給你念他們的名字:裡安,麥克,亞瑟,雷蒙,約瑟夫,克裡,克拉克,羅恩…他們有的登場,有的使我不想多提。有時我問自己,為什麼需要很多?而不是惺惺相惜的一個?

不止一次的我抛棄能與我共同進入窄門之人;邪惡那離奇荒誕鬼怪的呼喊把我引向死路。

“我渴望他呀,”我說,忘了是對誰,“像渴望美元一樣渴望。”

世界各地的雨本應是相同的味道;唐人街的之所以不同,是因為太多分子從中國餐廳的炒鍋裡跑出來了,于是那種猩紅的、粘膩的、多變的味道,如雨水堵住毛孔一樣阻塞胃壁,令人暖洋洋的,渣滓的飽腹。

長島同理。我說:“原先家裡也有鮮花和古龍水呀。”後來我才知道是什麼催發出花朵的香氣,是什麼讓雨的味道變得動人;潮濕不再潮濕,鮮綠更為鮮綠。

是珠寶和黃金。

在如淩晨似黃昏的許多個下午裡,我躺在麥克的床上——麥克的起居室裡有個小套間,本來是收拾好給我住的,但他回别墅的日子裡我們都睡在一處,漸漸的我沒有向那張床移動的必要。無論夏日還是冬天,我光赤着身子,剛出生的嬰兒。他總愛我,他總想要我,可流淚的隻有我自己。

麥克的皮膚熱滾滾的,起初我不好意思碰他,覺得那是對某種親情的亵渎。他用力時肌肉繃緊,卸力時癱軟成一堆爛泥,肯定有一個地方毛刺刺的,讓我紅腫加淤青。在我經曆了很多事之後,我發現男人都是一個樣子,不管他們有什麼特殊的偏好,内裡他們都是一個樣子。

而我,十六年前和十六年後,我也是一個樣子。

已經十六年了,難怪,我與麥克的故事散亂,失去前因後果,喪失行文邏輯,我沒辦法用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發展節奏回憶有關他的往事;想到我在他的記憶裡也是如此的形象,我的心愈發悲傷。

天氣晴朗的日子我會陪詹姆和克裡在花園裡玩。當然,我與他們玩不到一處去,往往他們拿着水槍互相攻擊,而我與麥克的手下在旁邊盯着。隻有那一次,或許之前還有過幾次,我記不清了,就讓我說隻有那一次吧。克裡為了躲避詹姆不痛不癢的攻擊,撲進我的懷裡。隔着一層亞麻布料,克裡的肚皮貼在我半露的胸脯上。我倒是覺得,在小克裡的眼裡我與家養的貓狗沒什麼區别,于是我摟着他,如摟我自己的小孩,多年之後我的确也用同樣的姿勢摟過蕾妮。

顯然麥克不那樣認為。

沉默着,他拿一雙眼鎖着我,像耳光,像巴掌,像拳頭,從上到下把我毆打個遍。即使他那天給我留下的是無數濃情蜜意的親吻,我也清楚了一個事實:麥克想要的是一個年輕的情人,而不是兩個孩子的後母。

我成了昂貴雪茄的煙灰。撲簌簌的掉下去後,隻有地面或是玻璃鋼能接住我。

還有一個男人肯伸手接住我嗎?

我還不能閉上雙眼;我還不能死去——該死的人從來不在恰當的時機死去。

若有人恨我入骨,必要将我過早埋葬,我乞求被埋在亞瑟旁邊。

我的意識!我的思維!我的愛!我禱告你們,虔誠似禱告上帝!何不讓我的眼先留在亞瑟身上?何不使我的心戀住他?何不讓我的記憶隻困頓他的身影?

我從不是個謙卑的信徒,它們都知曉了。它們懲戒我此生不能接受一個待我至善至深之人。

我過早的遇見了那個洞悉我所有苦難的男人;他過早的離開人世。

亞瑟葬禮那個春天的前一個冬天我剛在英國剪去積蓄了二十一年的長發,那個春天之後的夏天我盡力把頭發留長。因此我在和麥克持久的擁抱時,我的發尾卷翹。

我問麥克:“會有點不得體嗎?”

麥克用手指壓了壓我的頭發,沒講話。

再那之前他已經講了不少話了。我感念他的仁慈,允許我回紐約告别亞瑟。擁抱時我還在努力思忱怎樣體面的說出那句話,“我的丈夫也來了。”

麥克問:“那個繼承了酒莊的約瑟夫?”

看吧,他什麼都知道。

我說:“我們都到了參加葬禮的年紀啦。”

之後我笑了,然後我又哭了,面對亞瑟的棺椁我哭得兇狠十分。與約瑟夫訂婚後的某個下午,我們在蒙蒙細雨中過馬路的時候,憑空冒出來似的,人潮突然湧動。他們無喜無悲的從我身邊擠過,又黏合又獨立,并沒什麼目的,也沒什麼終點,隻是走着。我哭了,葬禮上一樣的哭泣。我說,這是我啊,這些人都是我啊。

約瑟夫不懂。

我知道亞瑟會懂。

我哭着伏倒在地。亞瑟的妻子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着我;很快她移開目光,約瑟夫的眼神追過來——麥克抱住了我,不停的給我親吻,從發頂到耳廓。

他第一次因我下跪,他膝蓋發麻。隻差他的眼淚,我便能達到某種成就。我預言,我三十七歲時會得到他的淚水。

唐人街的雨飄了過來,潮濕的、污濁的、猩紅的、粘膩的雨水,打濕後院的草地。

我喊:“詹姆!克裡!外面下雨了,快回屋子裡去!”

他們卻不聽我的了,他們見我如見一個陌生人。我去到長島的第一天,他們匆匆撇了我一眼,不情不願的從小路上挪開。我這才能走到後樓。沒提行李,我邁上樓梯的每一步也都困難,那是棟老樓了。屋子裡的床褥是幹淨的,但周圍的一切,連同我自己,都還沒有收拾。我剛想問問哪裡可以接點水——顯然這個小屋子是沒有配洗手間的,女傭就砰得一聲摔上了門。女傭的腳步吱扭吱扭的遠去了,房間門卻因疏于潤滑在緩慢彈開間接上了那難聽刺耳的聲音。我試了幾次都沒把門關好,索性放棄,在彈不起來的小床上颠了幾下,準備睡覺。那天夜裡我做了不少惡夢,其中有一隻怪物,吱扭吱扭的亂叫,還用它冰涼的觸須碰自己的臉。灰塵和冷汗使我同時患了鼻炎和感冒。但我沒有錯過第二天的早飯,吃完後我有了新房間——克裡的房間。

不經意間我向麥克講起那個夜晚,說到那個惡夢時,麥克神情大變,一種扭曲變形的嫉妒從他的下巴升起,或許是從腳底,當晚我感知到了。

我對男人特有的敏銳在亞瑟身上失了效。我以為是麥克的撫摸和親吻中,原來有亞瑟的一份。絕不是一時興起,那種感情醞釀了兩年,又延伸進餘下的無論誰的生命中,待到蠟燭燃盡都不願熄滅。

我就這樣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生日那天麥克堅決要去拍照。外面下着暴雨,汽車在半路爆了胎,好不容易換了新車,我們被堵在皇後大道上。我們,指的是我,麥克,亞瑟。

麥克心情出乎意料的糟糕,他直接把我從車裡拽出來,指印在我胳膊上停留的半個月,陪我去到聖地亞哥的新家。亞瑟甚至沒來得及撐開傘,麥克拖我走出好一段路。站在鏡頭前,我頭發已如美杜莎。

麥克說:“給她拍張照,越快越好。”

我不解,又反抗,我說:“我的樣子實在不堪入眼了,怎麼不等明天?我可以換條裙子,再打扮一番。”

麥克不為所動,除了我沒人與他叫闆。

還是那一天,換了幾個姿勢後我大累了。裡安在窗邊抽了幾支英國煙,見我快睡着了讨厭的湊過來,擁住我,親吻我,對我做告解。

裡安對我說:“麥克給我看了你的照片。”

我霎時清醒了。他又說:“麥克拿出一張舊照片給我看,問我:‘她哪裡變了?’

‘眼睛。’我毫不猶豫的說,‘她的眼睛更悲傷了;除此以外,幾乎沒有改變。’

‘我的莉莉。’麥克撫摸着照片,‘我還是願意這樣叫她,好像如此她就獨屬于我一人了。’”

那張照片,根據裡安的描述,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拍的。

我沉默一會兒,又感慨一會兒,我說:“莉莉,他很久不曾這樣叫過我了,怎麼突然提起?”

我問:“你确定是麥克說的嗎?”

裡安擡起頭——假如我那天死了,脖子的咬痕上百分之百能提取到裡安的基因——神色不明的看着我。悲傷的雨,隻管下吧,下吧,整座城市都要為你傾塌;那個為我流淚的男人,是真心感傷我的苦痛嗎?當他再不能給我回答時,還有誰意願給我回答?

裡安又咬我,咬我至更脆弱敏感之處。我常疑心他們跟死人争鬥些什麼。

我大累了,還落下眼淚,為了獲得點休息,我跟裡安說:“拍完照片的三天後,我被麥克逐出長島;他叫我一生不許回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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