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穿過回廊時,暮色已籠罩庭院。
燈籠在風中搖曳,将他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遠處傳來絲竹聲,是遊園會尚未散盡的餘韻。
“老爺。”總管小跑着追上來,額頭沁着汗珠,“柳夫人在會客廳等候多時了。”
城主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柳夫人作為北境守将遺孀,在朝中人脈頗廣,若能搭上這條線……
“備茶,要雨前龍井。”他整了整衣襟,轉向會客廳方向,“再取那盒南海珍珠來。”
會客廳内,柳夫人正端詳牆上挂着的海疆圖。
她身着墨綠錦袍,發髻高挽,一支翡翠步搖随着轉頭的動作輕晃。
聽到腳步聲,她從容轉身,眼角細紋中藏着歲月沉澱的銳利。
“林大人。”柳夫人微微颔首,聲音如陳年佳釀般醇厚。
城主快步上前,執禮甚恭:“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侍女奉上茶點,雨前龍井的清香在室内彌漫。
柳夫人輕啜一口,目光掃過盤中鮮紅帶露的荔枝:“聽聞貴府二公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城主眼中精光一閃:“侄兒頑劣,讓夫人見笑了。”
“侄兒?”柳夫人挑眉,指尖輕叩杯沿,“我聽聞是令妹的遺孤。”
空氣突然凝滞。
城主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複如常,歎息道:“夫人消息靈通,這孩子按理說是我外甥,原是家醜。舍妹被歹人欺騙誘哄,未婚而有孕,産子後郁郁早逝,這孩子便養在我膝下,和親生的也沒什麼區别。因怕污了舍妹身後名節,令她不得入祖墳安葬,所以對外謊稱是遠房投奔的侄兒。”
“這般為妹妹着想,城主倒是個好哥哥。”柳夫人贊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北境新任守将是我表侄,上月來信提及東海防務……”
城主接過信函,指腹觸到紙上暗紋,那是兵部專用的水印。
他心跳加快,面上卻不露分毫:“夫人這是?”
“我觀貴府有個叫沈千劫的奴隸。”柳夫人直視城主雙眼,“想讨來做個管事。”
窗外,一隻夜莺突然啼叫。
城主摩挲着信函邊緣,腦中飛快權衡。
沈千劫不過是個玩物,若能換來柳夫人這條人脈……
“夫人開口,自當奉上。”城主微笑,“隻是這奴才粗鄙,怕沖撞了貴人。”
柳夫人輕撫翡翠步搖:“無妨,我府上正好缺個懂詩書的。”
“既是如此,三日後我派人送他過去。”城主将信函收入袖中。
柳夫人滿意地起身,“聽聞林大人好收藏,我那兒有套前朝兵書,改日差人送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心知肚明這場交易的價值。
送走柳夫人後,城主站在廊下凝視池中錦鯉。
肥碩的金魚争相吞食水面浮萍,攪碎一池倒影。
“來人。”城主聲音輕柔得像在談論天氣,“把沈千劫帶到我書房。”
地牢的石階潮濕陰冷,沈千劫被鐵鍊拖拽着,手腕磨出血痕。
城主府最隐秘的刑房藏在書房暗門後,四壁挂着各式精巧銀器,在燭光下泛着冷芒。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城主坐在太師椅上,把玩着一根細銀針。
沈千劫跪伏在地,額頭抵着冰冷的青石闆:“奴才擅自讨好柳夫人,罪該萬死。”
他聲音嘶啞,後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城主輕笑一聲,銀針在指尖翻轉:“把頭擡起來。”
當沈千劫仰起臉時,城主用針尖輕劃他下颌線條。
銀針冰涼,所過之處激起細小的戰栗。
這張臉确實漂亮,杏眼含霧,鼻梁高挺,唇形飽滿如花瓣。
即使此刻面色慘白,也掩不住骨子裡的豔色。
“柳夫人誇你通文墨。”城主突然将銀針刺入沈千劫鎖骨上方,又快又狠,“我倒不知,你何時學的識字?”
沈千劫渾身劇顫,卻不敢躲避,血珠順着銀針沁出,“回、回老爺,是、是偷學的……”
“偷學?”城主拔出血針,帶出一絲鮮紅。
他突然揪住沈千劫頭發,“誰給你的膽子?!”
沈千劫被迫仰頭,喉結滾動:“奴才……知錯……”
城主松開手,“既然柳夫人看上你這身皮囊,本官自然要讓她物有所值。”
他拍了拍手,兩名壯漢推門而入,“給他淨身。”
藥浴房蒸汽氤氲,沈千劫被剝光按入青玉池中。
池水呈詭異的碧綠色,散發着刺鼻的藥草味。
當皮膚接觸液體的瞬間,他猛地弓起身子,喉嚨裡擠出不成調的嗚咽。
這水像千萬根燒紅的針,同時紮進每一個毛孔。
“忍住了。”壯漢按住他肩膀,“這可是千金難求的雪肌方,泡足十二個時辰,保你脫胎換骨。”
沈千劫咬破下唇,鮮血滴入池水立刻化開。
他全身肌肉痙攣,指甲在玉池底部刮出刺耳聲響。
藥液開始發揮作用,表層皮膚像被活活剝落般劇痛,而新生的肌膚在劇痛中逐漸變得如羊脂般細膩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