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
探子又奉上一本泛黃的賬冊:“從老庫吏手裡買的,記錄着當年城主府的秘密采購。”
賬冊的某一頁,赫然列着幾項可疑的條目——
大量的赤鱗魚骨粉,特制鐵網,帶倒勾的鐵鍊。
沈千劫的指尖微微發顫。
赤鱗魚骨粉。
他打聽過,這是能抑制鲛人能力的物質。
而鐵網和鐵鍊,顯然是用來捕捉什麼的。
“城主府的地牢呢?”他沉聲問。
探子搖頭:“守備森嚴,我們的人混不進去。”
沈千劫眯起眼,隐約有些猜測。
“繼續查。”他合上賬冊,聲音冰冷。
……
清晨,沈千劫正在驿館用早膳,親衛匆匆來報:
“大人,城主府送來請帖,邀您今晚赴宴。”
沈千劫挑眉,接過燙金請帖,上面寫着“賞月宴”三個字,落款是城主的私印。
鴻門宴。
他心知肚明,卻微微一笑:“回複城主,沈某必準時赴約。”
親衛退下後,沈千劫從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寒光映出他的眉眼。
刀刃上淬了劇毒,見血封喉。
今晚,或許能用上。
暮色四合時,沈千劫換了一身月白色錦袍,腰間配着玉帶,看起來風度翩翩。
他特意在袖中藏了那把淬毒匕首,又命親衛暗中埋伏在城主府周圍,以哨聲為号。
城主府的宴會廳燈火通明,絲竹聲聲。
沈千劫踏入廳内,發現除了城主,還有幾個陌生面孔——守備将軍、稅吏長、府中總管……
全是城主的心腹。
“沈大人來了!”
城主熱情地迎上來,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他親自引沈千劫入席,笑容滿面:“今日特意備了東海特産,沈大人一定要嘗嘗。”
侍女們端上一道道珍馐,其中一道清蒸魚脍格外顯眼,魚肉薄如蟬翼,近乎透明。
“這是深海銀魚,肉質鮮嫩,沈大人請。”城主親自夾了一筷,放在沈千劫面前的碟子裡。
沈千劫微微一笑,卻沒有動筷:“城主盛情,沈某受寵若驚。隻是臨行前夫人叮囑,要我戒葷腥,以備祭祀之禮。”
城主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複:“無妨,那嘗嘗這素筍,也是極鮮的。”
宴席過半,酒過三巡。
城主突然揮退樂師和侍女,廳内頓時安靜下來。
“沈大人。”
城主的聲音陡然轉冷,“你我明人不說暗話,北境柳氏,究竟想要什麼?”
沈千劫放下酒杯,擡眸直視城主:“城主何必明知故問?”
“長生宴?”城主冷笑,“我已經說過,那是無稽之談!”
“是嗎?”
沈千劫緩緩從袖中取出那本賬冊,輕輕放在案幾上:“那這些赤鱗魚骨粉和特制鐵鍊,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城主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猛地拍案而起:“你——”
“城主稍安勿躁。”
沈千劫依然坐着,語氣平靜,“我對長生沒興趣,但夫人想要,我就得給她帶回去。”
他擡眸,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城主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殺意與驚懼交織。
良久,他緩緩坐回席位,聲音嘶啞:“……什麼交易?”
……
夜半時分,沈千劫獨自走在回驿館的路上。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方才的談判,城主最終妥協了。
他答應三天後帶沈千劫去地牢觀摩,條件是柳氏必須保證此事絕不外傳。
當然,沈千劫一個字都不信。
他知道,城主一定會在這三天内,想辦法除掉自己。
轉過一個街角時,沈千劫突然停下腳步。
“出來吧。”
他淡淡道,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陰影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走出。
是個衣衫褴褛的少年,手裡攥着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有、有人讓我交給您……”
少年戰戰兢兢地遞上紙條,轉身就跑。
沈千劫展開紙條,上面隻有一行小字:
【明日醜時,城南廢碼頭,事關長生宴。】
落款是一個簡單的符号,一片霜花的輪廓。
沈千劫的手指微微收緊。
林霜,現在到處都張貼着通緝他的告示。
居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