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也不許再去那家酒吧兼職了。”
“好。”
不管遲諾說了什麼,alpha都會點頭應好。
看起來有點乖。
遲諾以為裴旭之是還沒醒酒,于是他睫毛撲閃撲閃,趁機提要求:“明天再幫我講講藍海的企劃書?”
這回對方沒再應“好”了,陷入可疑的沉默。
遲諾氣得差點兒錘他。
因為顧慮着這人剛喝完烈酒,遲諾最終還是沒下得去手,跺着腳催促對方去洗澡。
裴旭之身上被潑了酒,方才被江風一吹半幹不濕地貼在身上,将肌理線條勾勒得愈發清晰。
遲諾隻看了一眼,就像被燙到一般飛快收回視線。
“喂,你、你應該可以自己洗吧?”遲諾問。
他怕裴旭之沒人看着,會在浴缸裡淹死。
對方停頓了一會兒,才低啞地回應:“可以。”
反應這麼慢,真的沒關系嗎?
遲諾遲疑地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他很困,速戰速決地沖了個澡,穿着薄荷綠的珊瑚絨睡衣砸進軟乎乎的床,隔壁傳來了隐隐的水聲,像是催眠的白噪音。
沒過一會兒,遲諾就歪着頭睡着了。
大概是這兩天被藍海項目摧殘了一番,遲諾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自己困在一間教室裡,面前有一本大大的,長着鼻子眼睛嘴巴的項目書。成了精的項目書追在遲諾背後跑,桀桀桀狂笑。
“這裡應該用環形持股結構。”冰涼教鞭突然點在頸後,遲諾轉頭看見裴旭之穿着筆挺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手術刀,相當斯文敗類。成堆的A4紙嘩啦啦纏住他腳踝,教鞭尖端挑起他下巴——
嘩啦!
遲諾驚醒時差點滾下床沿。隔壁浴室的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他赤腳撲到門前時踩到兔頭拖鞋,膝蓋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
“裴旭之!”
遲諾哐哐錘着隔壁的房門,聲音還帶着夢魇的顫抖。
門鎖咔嗒輕響,蒸騰的熱氣湧出來糊了遲諾滿臉。
裴旭之裹着浴袍站在水霧裡,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額角,蒼白的皮膚被熱氣熏出淺淡的潤色。遲諾注意到他浴袍帶子系得歪歪扭扭,領口露出半截鎖骨,還沾着沒擦幹的水珠。
“我……”
遲諾突然卡殼,視線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裴旭之沉默地擦着頭發,毛巾陰影遮住了眼睛,安安靜靜等着遲諾接下來的話。
“都怪你。”遲諾哼哼唧唧。
這是典型的作妖的節奏。
裴旭之的目光從他身上略過,轉身回屋。再出來時,攤開的掌心裡躺着管藥膏,标簽上印着陌生的德文字母。
“膝蓋。”青年用下巴示意他睡衣下擺,“剛剛是不是撞到了。”
遲諾這才感覺到右膝火辣辣的疼。他正想接過藥管,對方卻先一步蹲下身,薄荷味的清涼感激得傷口發麻。
還挺識相。
但是晚了,他已經被項目書成精的噩夢吓到了!
遲諾冷哼一聲:“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做噩夢,所以我決定今晚跟你一起睡。”
他倒不是真想跟對方一起睡,隻是習慣性地惡心對方一把。
但裴旭之隻是微微偏了偏頭,用霧面玻璃般模糊情緒的聲線說:“你進來吧。”
“哈?”
遲諾懵逼地仰頭看着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時候的裴旭之不應該冷着臉狠狠拒絕,擺出一番甯折勿彎的架勢嗎?
但裴旭之卻隻是沉默,琉璃瞳仁裡倒映着夜燈的光暈,平靜地側身讓路。
遲諾:“……”
遲諾這回連後槽牙都隐隐作痛,有些騎虎難下。
他不會真得跟裴旭之一張床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