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什麼?”謝清聲音冷淡地回問。
周淮抱着他,悄悄釋放出一點安撫信息素:“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好了,我是病号,你要讓着我。”
謝清閉上眼,一條腿屈着壓在病床上支撐身體。
他冷笑一聲,說:“歪理。”
“随你怎麼說,”周淮滿不在乎地偷偷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有點累了,想睡覺。”
謝清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沒用多少力氣。
“那你還非要坐起來,水還喝嗎?”
周淮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這不是想抱抱你嘛,不過好不容易折騰一回,還是喝一點吧。”
謝清脾氣很好地伺候他喝了點水,結果這人又很欠地多嘴道:“壞了,也不能喝太多水,不然想上廁所,阿清,你會幫我的吧?”
“沒關系,有紀朔。”謝清并不慣着他,還鐵石心腸地澆滅了他不合時宜的幻想,“不是累了?快睡。”
周淮動作艱難地拍了拍身旁的床鋪:“你陪我,不然睡不着,醫生讓我多休息。”
話說到這份上,謝清也不想再聽他耗費精力講廢話,順從地從另一邊上了床和衣躺下。
自家醫院,VIP病房裡設施齊備,病床也很寬敞,躺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臨時标記留下的味道總是撐不過一周就淡到幾乎聞不見了,周淮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對謝清身上沒有自己的味道這件事感到很不爽。
要不是行動不方便,周淮真想湊上去對着謝清的後脖子再咬一口,可惜隻能停留在想象中,因為他現在翻個身都覺得疼。
他在這東想西想的時候,謝清也沒睡着,聽着周淮不太勻稱的呼吸聲,還當他是哪裡不舒服,于是下意識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清潤淺淡的梅花香萦繞在鼻尖,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作用下,周淮忽然感到十分滿足,呼吸聲也逐漸平穩起來。
謝清關掉大燈,隻留了床頭牆上一個不太亮的燈,他側過身躺好,借昏暗的光線看着周淮沉靜的面容。
周淮額頭上被碎玻璃劃了一道,紗布貼着,令他整個人顯出幾分脆弱,沒有半點平時咋咋呼呼的影子。
謝清也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隻隐隐約約記得,好像聞到了一點清甜的氣息,是讓他覺得很舒服的味道。
周淮睜開眼,慢慢轉過頭來,他很喜歡自己一個人偷偷看謝清睡着後的樣子,跟醒着的時候很不一樣,一點也不冷淡,隻是仍舊斯斯文文的,讓人看了心就很軟。
車禍的記憶片段一點也不美好,甚至有些可怕,尤其還是一輛逆行的車直愣愣地沖自己撞過來。
周淮慢慢躺好,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蒼白的膚色被黑夜添上幾分病态。
半夜的時候,謝清的身體突然抖了一下,如同一腳踩空般從噩夢中驚醒。
周淮一下子醒了過來,聲音沙啞地喊了一聲:“阿清?”
謝清被熟悉的聲音喊回了神,臉色陰沉地用手遮住了臉:“沒事,你繼續睡吧,我去一下衛生間。”
周淮:“我也想去。”
謝清從床上坐起來:“我去找紀朔過來。”
“阿清,”周淮輕聲叫住他,悄悄用手勾住了他離自己很近的尾指,“我很擔心你。”
謝清聽出他聲音裡有藏不住的疲憊,卻還要強撐着照顧自己的心态,便不自覺擱下了逃避的心思。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往後靠坐在床頭,垂頭撞入周淮幽深的眼眸中。
周淮眨了眨眼:“不知道,可能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忍不住擔心,無時無刻都這樣。”
謝清嘴角輕輕提起一點:“真肉麻。”
“哪兒肉麻了,是你問我的,我實話實說。”周淮晃了晃他的手指,沉吟道,“要是你聽不慣,那對不起了,隻能麻煩你好好适應一下,我就愛說這些酸掉牙的東西。”
謝清早就習慣了他的強盜邏輯,偶爾有幾次竟然感覺自己被說服了。
“寶貝,我傷口疼,你再親我一下吧。”周淮突然明目張膽地耍起了流氓。
謝清不打算慣着他,但一聽這麼虛弱的聲音,又有點……于心不忍。
果然愛情什麼的最傷腦筋,他都開始心軟了。
謝清彎下腰,在周淮唇上親了一下,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被周淮纏住了,對方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在他口中掃蕩了好一會兒,直把謝清攪得有些撐不住,差點就壓到了他肩上的傷。
“别胡鬧了。”剛接過一個深深的吻,謝清的嗓音聽着不太冷靜,還沾着點難以言說的意味。
隻可惜心猿意馬的人不好動彈,隻能在心裡臆想更多。
這麼一遭,謝清什麼亂七八糟的心事都沒了,慢吞吞地重新躺好。
就在周淮即将再次入睡的時候,忽然聽到謝清聲音很低地問道:“周淮,你會不會也有一天,突然把我丢下?”
這樣的問法很沒有謝清的風範,更像是不打算讓任何人聽到,所以偷偷地說出口。
僥幸聽見的周淮一瞬間像被針紮了似的,一點困意也沒了。
于是謝清意料之外的得到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