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出廁所的時候看見沈安喜站在廁所門口,他淡淡瞥了一眼沈安喜,随手将沾了血的手工刀扔進洗手池裡面。
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出現一條血痕,鮮血在那條血痕裡洶湧流出來,他用沒受傷的左手打開水龍頭,沖洗着傷口。
鮮紅的血被清水稀釋,絲絲縷縷順着水流的方向流入下水道。
“祝餘。”沈安喜站在祝餘身後叫他,聲音發抖着。
那是他第一次在祝餘面前叫他的全名。
“嗯?”祝餘從水池前擡起頭,他沒有回頭,直接和鏡子裡的沈安喜對望。
沈安喜握緊手裡的水杯,肯定的說:“你在自殘。”
他看祝餘手腕上的傷口很深,就是想割腕留下的傷口。
祝餘:“......”
沈安喜慌亂着腳步走近祝餘,他看見清水下的傷口還在往外滲透鮮血,血根本止不住。
“祝餘,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沈安喜說。
“我不......。”祝餘想解釋,但他剛說兩個字就被沈安喜打斷話。
沈安喜急切說:“我知道很多人因為學習壓力大,選擇用自殘的方式讓自己能好受一點,但精神上好受□□就不好受,你很優秀不用那麼焦慮。”
沈安喜一邊說着一邊擔憂看着那傷口,必須要去醫務室止血,血流多了身體會很虛弱,要很久才能補回來。
“我......。”
這次隻說了一個字,祝餘就被沈安喜握住手腕往一樓的醫務室跑去。
這次身份調換,上次是祝餘帶沈安喜去醫務室,這次是沈安喜帶祝餘去醫務室。
祝餘想把自己手抽回來,他使勁抽動都沒抽出來,他竟然不知道看起來瘦弱的沈安喜力氣居然這麼大。
“沈安喜你先停下來聽我說。”祝餘看沈安喜誤會了什麼,他喊着。
擔心祝餘失血過多的沈安喜聽不進任何話,他帶着祝餘狂奔下樓。
祝餘無奈将手擡高,不讓血流在地上吓着别人,他跟在沈安喜身後跑去醫務室。
沈安喜推開醫務室,醫務室的門被撞到牆上,掉下好幾塊白灰。
正在追劇的醫生被吓了一跳,她擡起頭看着沈安喜他們,平複被吓得怦怦跳的心髒,說:“換藥是嘛?”
醫生對沈安喜記憶很深,她以為是沈安喜要重新換藥,于是起身說:“跟我進隔間吧。”
沈安喜大口呼吸着,他跑得太快氣還沒順下來就搖頭着急說:“不...不是我,是他。”
醫生剛打開藥櫃去拿上次給沈安喜,聽到這話這是結伴受傷?她轉頭去看祝餘。
少年發型微亂,胸口不斷起伏,他手腕上流下一條蜿蜒的血痕。
“哎呦這是怎麼弄的,流這麼多血。”醫生把拿出來藥的重新放進去,她走到祝餘面前擡起手腕查看,鋒利的傷口,一看就是利器劃傷。
祝餘微微喘氣,這沈安喜跑得還挺快,他都覺得沈安喜都可以去跑一百米短跑。
趁沈安喜還沒說出讓人誤會的話,他趕在沈安喜開口之前說:“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旁邊的鐵片劃傷。”
沈安喜擡起頭去看祝餘,他為什麼要撒謊啊,後又想起祝餘估計不想讓人知道他在自殘,他眼眸動一動低下頭默認祝餘的借口。
醫生謹遵自己的職業素養說:“這得打破傷風針。”
祝餘舉起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傷口的血沒開始流的那麼多,但還有血珠在外冒:“我知道了,所以我先來止血,等會再和老師請假去醫院打針。”
醫生說:“去隔間還是就在外面?”
“不用那麼麻煩,在外面就好。”祝餘這次輕而易舉就将自己的手從沈安喜手裡抽出來,他坐在椅子上,等醫生給他塗藥。
沈安喜站在旁邊看着醫生給祝餘清理傷口,被紅覆蓋的皮膚一點一點顯露出原本的顔色。
沈安喜心一緊,他這次徹底看清傷口,緊緻的皮膚被劃開,被皮膚禁锢的白肉有些迫不及待鑽出來往外翻。
祝餘得有多少壓力才能讓他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沈安喜心疼看着祝餘。
原來高山也有脆弱的一面,鋒利的山尖是它對外界豎起的假象,告訴人們它很堅強,實際碰一下山尖就會倒塌。
沈安喜心底泛酸,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祝餘平靜的外表下藏着即将崩潰的内心。
好在他現在發現也不晚,沈安喜低下頭暗暗握緊拳頭,他要看着祝餘不能再讓他受到傷害。
絲毫不知道沈安喜越想越歪的祝餘正平靜看着醫生給他上藥,傷口傳出的疼讓他歎氣。
早知道吃蘋果直接啃算了,非要削皮才肯吃,現在弄一手傷。
不過,也怪他削蘋果之前走神。
他當時望着廁所百葉窗透進來的陽光,陽光中有灰塵在飄浮,總能讓人回憶一些事情。
祝餘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不知道怎麼回去就享受當下,或許有一天他又會在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回到他原本的未來。
而且祝餘感覺自己對本來世界的記憶開始淡忘,很多事情他回憶起來要費上很大的勁,就好像他在融入過去的自己,自己對高中發生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
這個想法一出,讓他削蘋果皮的手一抖,手腕直接被劃出一個大口,劇烈的疼痛讓他回神。
他收起美工刀,在心裡推翻那個想法,八年前的記憶模糊很正常,至于對他本來世界的記憶淡忘也有原因。
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大腦承受不住那麼多記憶數據,它比不了機器能永久儲存記憶,所以它會将當前發生的事情覆蓋以往的記憶做替代,自然而然會淡忘。
想通的祝餘拿着美工刀出廁所,一出來就看見一看見他就呆愣住沈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