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愛》
「真心作那門下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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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結果這孩子吃到中途就睡着了。
我除了無奈就隻剩下無語,感慨完果然是小孩子後起身将他抱到床榻上去,再拿熱水浸濕帕子給他擦幹淨手臉。孩子夢裡嘟囔幾句無意義的音節,翻了個身,我絞幹帕子,準備再給他擦擦脖子等部位。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孩子脖頸旁動脈的位置有一黑點,我下意識皺眉,記得昨日我替他查傷時是沒有這點黑痣的,頓時憂心,放開帕子搭上孩子脈搏,依舊是平穩安定,正常到什麼也看不出來,撐死了就是有些許脫力,都不叫事兒,按理說休息一晚就沒事了。
但我心裡不安,怕是自己能力不足看不出端倪,想了想,便去從藥箱裡拿出一張花色紙箋,以指代筆,妖力做墨,在紙上寫下幾句,再折成小鳥形狀将之放飛窗外。
做完這些後我回身拿起帕子,重新浸濕再絞幹,幫孩子把身上裸露的部位擦擦幹淨,連小腳丫子也沒放過。
不過話雖如此,他身上其實不怎麼髒污,跟着我赤腳走了兩個時辰的山路,塵土都不見幾縷。
原來自動除塵去污的法術是真實存在的嗎!我好羨慕QAQ
都做完後我把帕子挂在一旁,拿繃帶将眼睛重新纏上,頭發也放下來,幾乎遮住大半張臉,這才出門去喚店家将飯菜和污水撤走,并囑咐動作輕些,别驚醒睡着的孩子。
接着店家又送了一大桶熱水來,同住的隻是個孩子而且還睡的死沉,我有什麼避諱的,擺好屏風舒舒服服泡了個澡,之後配了兩瓶藥,見夜色已深便吹熄燭火,在床榻外側和衣躺下歇息了。
次日。
我自冗長黑魆的夢境中睜眼醒來,尚且茫然未知時,突兀就對上了孩子那雙瞪大的漆黑眼睛。
“……”
哦豁。
(十六)
同塌而眠帶來的後果就是,才三歲左右的小屁孩兒紅着臉說會對我負責的。
夭壽哦。
這要放在前世,那我的罪過就大了,對祖國的花骨朵兒、社會的未來棟梁下手,三年起步最高無期啊喂。
我一臉平靜的聽完,然後淡定的起床梳發,淡定的綁好左眼繃帶,淡定的拎起藥箱背好,最後淡定的轉身去看那扭捏了半天還沒淡定下來的三歲孩子,我摸摸他的小腦袋瓜兒,同時挂起職業微笑:
“負責任這種話還是留到你比我高了的時候再說吧。”
“什——”
“再說想對我負責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要把話付諸現實,還得先排隊呢~”
“……”
孩子表情頓時陰沉下來,眯緊的眼中有似曾相識的殺氣翻湧。
他仰脖看我:“你還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過?!”
“小孩子家家的怎麼說話呢。”
我改摸為敲,輕輕點了下他的腦袋,蹲下身兩人平視,“迄今為止被我撿到與我同行還要我一路送回家命令我同桌吃飯道破我妖身見過我真容且同床共枕過的,隻、有、你、哦,小屁孩兒~”
他一把蕩開我的手,眼有惱意,臉卻紅了:“你才是小屁孩兒,小爺有名字!”
我笑了笑,相當理所當然:“可自昨日到現在,你也沒告訴過自己姓甚名誰。你知我是杜若,我卻不知你是誰,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呀?”
“分明是你也沒想過要問吧!”
孩子拿眼神跟我較勁,看着就兇,像狼崽子的那種,渾身上下都是桀骜和不馴。
這麼說吧,哪怕他現在就三歲,可你看着他的眼神,你在心裡就皺起眉頭,總感覺這孩子長大後要去當亡命之徒。他生來就帶着股叛逆至死的狠勁,教人看見都怕,又畏,又懼。
但我怪人見得多了,反倒覺得這孩子可愛。他是表面逞兇,内裡卻幹淨且有一份獨特柔軟的,于是我就忍不住想逗他,要知道平日裡我可不是愛玩又多話的人、不是,妖。
……
“小爺哪吒。”孩子拽起嘴角,眼睛上斜,表情不可一世,道出自己姓名。
我隐約覺得這名兒有點熟悉,但又記不起來。
“嗳,杜若,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皺着眉看我,小眼神裡有明确的不滿,還有一點點留着痕迹沒藏好的忐忑。
壓下心底的疑惑,我保持微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當然是「這真是個好名字!(誇張捧讀)」的表情。”
“哄小孩兒呢你!”他佯怒。
哪吒,你這個字裡的愉悅沒把尾巴藏好讓我聽見了哦。
“嗯,對呀。我可不就是在哄你開心?”
我眉眼裡都是笑意。
(十七)
馬車向着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