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罷。”謝椒上前扇了他一個耳光,帶了一點内力,看着輕,卻生生将人扇得醒轉過來。
李泉陡然驚醒,雙目圓睜,看清四周後露出震驚又迷茫的神色。
謝椒道:“到地方了。”
李泉隻記得昏倒前的幾片黑影和落在頸上的手刀,想問是如何來到此地的,張開嘴卻隻發出“啊啊”的聲音。他還不習慣失去舌頭的生活,此處又沒有筆墨可供書寫。
謝椒道:“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我們得先出去。”
李泉站起來打量這間石室,在那副刻在牆上的畫邊駐足。
謝椒道:“有什麼奇怪之處嗎?”
李泉點點頭,謝椒伸出一隻手,手心向上平伸在他眼前。
“有話,就寫在我的手上。”
李泉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指點在她的手心,神色看起來有點緊繃。
謝椒道:“寫得慢一點,看不清楚。”她看李泉微微一滞,又重新放慢速度寫了一遍,才分辨出兩個字。
“青薇?”
謝椒想起來此前關元義提到過混元掌吳弄溪,她執掌的門派就喚作青薇宮。
“你是說這裡可能是青薇宮的地室?”
李泉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壁畫,大約想說這裡的陳設和他聽聞中的地方很像。
一個避世不出的門派,本該俱是高風亮節之輩,怎麼會和綁架他們的人扯上聯系。
謝椒道:“你既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可知道我們該怎麼出去嗎?”
李泉有些愧色地搖頭。
謝椒道:“或許有機關藏在室内,我們分頭去找。”她先靠近那扇門,在門邊摸索了一圈,四周牆壁粗粝但平整,沒有常見的凹凸之處。又檢查了兩遍油燈,連石床都寸寸翻過,俱無線索。這裡簡直像隻能從外開啟,無法從内打開的密封匣子。
李泉探過之後也一無所獲,行至謝椒邊上,盯着石門瞧。
沒有機關,便是隻有唯一的直白的通道可走。
他聚氣于掌,緩緩搭在石門上,内力催動着,然而三息之後,隻見他額上浮現涔涔汗意,不見石門挪動半分。
李泉催掌再發,還是不動,隻好收勢,退後幾步站定了。他略微有些狼狽地擦去汗珠,這石門比他想象地還要沉重百倍,他用盡力氣也無計可施。
謝椒望向他,見他微微搖頭,也伸手搭在那石門上,勁力吞吐着,如水波漣漪一般蕩漾開來。眼前這道石門重逾千斤,約一尺半厚,若無技巧借力,則需至少十數個身強體壯的挑夫合力才能勉強挪動。而這樣的門足有三扇!由内及外,厚度逐漸減小。這是吃準了人皆有畏難之情,好不容易開啟了一扇,眼前又是一道相似的石門,何人能提起心力繼續前行呢?謝椒探不出連接的機隼如何運轉,但能大緻感受到門與門之間是狹窄的夾道,隻有一個成人的身距,門即使打開也能半開半掩。
謝椒收回手,看向李泉,沒頭沒腦道:“你運氣如何?”
李泉不明所以,很謹慎地搖頭。這話其實不必問,逞一次強就得到這樣慘痛代價的人,怎麼想也和好遠無緣。
謝椒又道:“我們先發制人,還是在這裡等他們來找我們?”
李泉聞言皺起眉,先指了指石門,又擺了擺手,表示這門無法打開。
“明白了。”謝椒望了他一眼,“後退,這門我能打開。”
李泉來不及驚訝,将将後退兩步,便見謝椒沉肩站定。雙掌向外推出,翻了一個雲手,聚攏在胸前。
空氣仿佛都滞澀了,李泉眨眨眼,看見一股白氣在她掌間蒸騰沸烈,似波濤般翻湧着,大腦空白了一瞬,隻剩下“雲山霧繞”一詞。室内平靜無風,他的發絲卻被輕輕撩動,那是謝椒周身散逸的内力所緻。
李泉一時隻剩驚愕,聽得一聲低響,謝椒不知何時已按掌于石,穩穩地将門推開了。這聲音沉悶又令人牙酸,他定睛一看,一點微弱光亮從縫隙中透出,好像一隻巨大的蚌被撬開了一線,露出内裡軟爛的皮肉,不由心中一凜:這般深厚内力,是一個不足而立之人能有的嗎?若我之前與她交手,絕沒有半分勝算。侯爺任命她為首座,看來沒有絲毫偏私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