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想着,一邊随謝椒側身通過縫隙。
然而,石門之後還是石門!簡直要将人困死在門内!
李泉來不及怅然,因為謝椒毫無征兆地又發一掌。這一掌聲勢更大,石門仿佛吃不住勁一般震顫了兩下才徐徐開啟。
李泉簡直要呆立在原地,不光為眼前人的武功,還有門後的光景:
又一道石門。
謝椒這次與他對望了一眼,依舊什麼話也沒說。李泉隻覺電光火石間,這人身形又鬼魅般動了,她這次手心向下壓住内力,催掌再出。
這次石門訇然作響,從内到外被完全地打開了,大量光芒湧現,如潮水般奔襲而來。
三道石門,三掌連發。這人難道是鋼筋鐵骨,不會力盡的嗎?
門外是一片寬敞、明亮的過道,依舊藏在岩石洞穴中,但兩壁挂了很多燈,且能透進來少許洞外的光線。看見自然光,謝椒便知道如今已是第二日白天了,是齊永一行人不見蹤迹的第四日,還有十日左右謝撫和崔卓就能抵達江陵郡。
謝椒伸手抹去唇邊溢出的一點血迹,這是短時間過度聚氣導緻的,她過去練功時為了求快也經常會這樣自傷到,并不緻命。常言道,欲速則不達,這對她這樣的人似乎不起作用,求速當然要勉強、要苛求。
她看見李泉臉色一變,緊張地跑到她身邊,似乎擔心唯一的同伴會這樣命喪黃泉。
“沒事。”謝椒道。她調整好呼吸,去看這條過道,過道兩邊是一扇扇石門,她們就是從其中一扇出來的。除了他們的那扇,其餘石門均緊閉着,隔絕了光亮和聲音,令裡面的人無法分辨時辰和方位。這樣一來,她們那扇就顯得尤為引人矚目,洞開的大門赫然彰顯着脫困的囚犯。
謝椒在門邊摸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任何機關,索性放棄了使其歸位的打算。她在一道道門前走過,不知道該怎麼分辨齊永他們幾人被關在哪一扇門内,甚至嘗試地敲了敲,俱無回應。一道道強行打開顯然不現實,不僅内力難以為繼,還容易引來看守的武者,何況說不準他們已經逃出去了也未可知,還是先出去,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為妙。
兩人行至拐角處,謝椒忽覺壁燈的陰影中閃過一片衣角,緊接着一折冷而薄的風割向咽喉,她眸光一湛,向右疾行數步。那是一把短刀,又輕又利,它割斷她背後牆上的半截蠟燭時,蠟燭發出含混的聲音,像是在咽氣。
短刀自左向右輕送而來,如同獻寶一般,刀尖的半截蠟燭猶在燃燒,它跳動着要去灼謝椒的眼睛。蠟燭被抛向謝椒面門,短刀則收勢旋轉,豎刺向她的腹間。
謝椒不退反進,向右側身,一手撥燭,一手捏住刀尖一寸的地方。蠟燭被握在她的右手上,垂落的蠟油在肌膚上凝了一層膜。
她的眼眸中映着燭火和來人,偷襲者是一個少年人,身量不高,穿着麻布褲子和短褐,放在人群中都是最不起眼的一類,唯有一雙眼睛稱得上明亮,此時正飽含怒火和痛恨地瞪着自己。
他再次旋轉刀刃,讓刀尖從謝椒虎口的空隙中逃脫。然而另一邊,李泉已趕至了。兩人一左一右将那少年人逼入了原先藏身的陰影裡。
他的後背撞上冰冷而堅硬的石牆,放棄抵抗被扣住肩膀,那柄短刀抵在他的頸項上。
“為什麼偷襲我們?”
少年人面露不忿:“是你們先來抓我的,還敢賊喊捉賊?士可殺不可辱,你們今日不殺了我,他日我必一雪前恥。”
謝椒和李泉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這個未見其人,先見其兵的少年人好像和他們有相同遭遇。
謝椒道:“閣下可能對我們有點誤會,我們也是被奸人擄掠至此。”李泉跟着點點頭。
少年人臉上露出懷疑神色。
謝椒道:“我很好奇,為什麼認定我們是抓你的人,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吧。”
少年人道:“你們若不是惡人,這會兒應該被關在清醒室中,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說不是守衛嗎?”
謝椒聽到“清醒室”,立即和石室聯系在一起,問道:“你不是也出現在這裡,與我們有什麼不同?”
“我是尾随守衛逃出來的啊。”少年人道:“我一路上躲躲藏藏,遮頭遮尾,生怕被人發現。可你們二位卻走得正大光明,檢查機關,敲擊石門,我在轉角裡看得一清二楚。你們還開了一道門,裡面的俠士是不是已經被你們殺了?”
謝椒有些無奈道:“閣下,我們是從裡面打開的石門。”
少年人道:“不可能,這裡是青薇宮的清醒室,清醒室内沒有開啟的機關,隻有室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