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謝少淮擡眸看着他,蕭承野屢次躲閃,最後避無可避才直視青年,他滾了滾喉,望着那雙淺色的眸子,想說的話卻又不知怎麼說起。
琢州離長安數千裡地,一來一回就要小一月時間,先不說少淮兄的毒他不知是什麼誘因,就算是知道,也沒十足的把握找到解藥。
謝少淮目光落在蕭承野臉上,像是欣賞一件畫軸,将少年臉上的局促不安和羞于表達的情緒收入眼底。
謝少淮莞爾一笑,上前一步,動手給少年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襟:“殿下不必擔心,下官即為殿下的師保,必會維護好聲譽,就是要找贅婿,也是清白人家。”
“小王不是這個意思……”蕭承野出口解釋,但說話間,目光又被身前的青年吸引。
少淮兄名義上是他的師保,給他整理着裝并無不妥,可是他與少淮兄挨得這麼近,近的他一呼一吸間就能嗅到青年身上淡淡的墨香——是不是太近了些。
謝少淮自然知道蕭承野不是這個意思。
“嗯?”謝少淮給少年整理好衣襟,面露詫異,微微退後一步,認真道:“殿下是什麼意思?”
蕭承野握了握拳,欲言又止,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小王的意思是……”
“難不成殿下要幫下官解毒不是?”謝少淮輕笑一聲,正色看着蕭承野,語氣似在開玩笑:“倒是不曾聽說殿下有龍陽之好?”
“不是!”蕭承野見少淮兄誤會,吓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小王怎敢肖想少淮兄?小王沒有!小王是……”
蕭承野握着拳,垂下眸子,認真道:“琢州地帶善用蠱毒的蠱醫甚多,若是少淮兄相信,小王可給舅舅送去家書,為少淮兄尋找解藥。”
蕭承野:“隻是,無十足把握。”
“殿下此話不敢亂說,”謝少淮聞言,上前一步,倏然捂住了少年的嘴,眸色凝重,認真地看着少年的眼睛道:“眼下涿州地帶戰亂四起,衛将軍還在抗擊匈奴,内更有起義軍作亂,殿下向聖上請旨,就算真的是為了下官的病着想,也難保他人不會因此猜忌殿下,猜忌衛将軍——”
“……”蕭承野沒想到少淮兄突然又靠近自己,唇上溫熱的觸感惹得他的背後倏地冒出了熱汗,身子更像是被定住了般,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少淮說罷,示意蕭承野不要在說聯系琢州的事,然後才慢慢松開人:“下官冒犯殿下了。”
蕭承野沒有被謝少淮桎梏,但卻動不了,等青年退後半人遠,又向他賠罪,他這才活絡了自己的手腳:“沒……”
其實他有辦法私下聯系涿州。
蕭承野離開琢州前,舅舅交代過他,來長安後什麼都不要做,什麼人都不要信,等匈奴退去,他自然可以平安回去——蕭承野第一次猶豫了。
“嗯。”少年點了點頭:“多謝少淮兄提醒,是小王唐突了。”
謝少淮,“無礙,情毒的事情殿下不必擔心,家父家母已經開始為下官挑選适齡的贅婿,若是不出意外,不出冬月,下官應該就成婚了。”
“時間不早了,”謝少淮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殿下要進來吃杯茶嗎?吃完了茶好早些回去。”
“……不,不了。”蕭承野眸子裡溢出幾分沉聲,不再看謝少淮,聲音也帶着幾分頹感:“小王就不打擾少淮兄休息了,明日見。”
“那殿下慢走。”
送走少年,謝少淮獨身進了府,夜色沉沉,寒氣籠罩,唯有手心似乎沾染少年的呼吸,帶着點溫熱。他走到卧房門前,解了大氅,站在窗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随即緊握成拳。
一束月色灑了下來,青年瘦骨伶仃的身軀,此刻好像化為能護自己的盾,能沖鋒陷陣的矛。
從謝府離開之後,少年化為一抹绯色疾風,自長安的樓房屋脊而上,朝着城外的方向飛馳而去。一個多時辰,亥時三刻,長安城樓外的某個驿館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
随即,一抹銀色輕甲如風馳來,追着那抹绯色一路追到了長安城外的荒山中。
又半個時辰。
“殿下——”
“要老命了!”
“這裡夠安全了!别跑辣~”
前方的蕭承野直至見到山林留下的标記,才停下腳步,随即一躍跳上一課老槐樹,用腳勾着樹杈,喊住了身後的拿到銀色飛影:“在這兒。”
“啊?”梁王護衛破玄在山林裡亂竄,快要迷路的時候突然聽見少年的聲音在自己的上面出現,他擡眸一看,一個紅衣女鬼吊在樹梢上,“啊——”
蕭承野:“……”
少年随即跳了下去,一把捂住了破玄的嘴,粗糙的胡渣甫一碰到他的手心,少年便嫌棄推開:“别喊,是小王。”
破玄莫名其妙被吓唬,還被扇了一耳光,捂着自己的臉,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穿着鮮豔圓領袍的少年。
破玄以為自己瞎了:“殿下,您您您誰逼您穿這衣服的?是不是慈甯宮那個老太婆?”
蕭承野:“……”
“廢話少說。”說着,少年起身,将地上的破玄拉了起來:“小王有要你明日回家一趟——”
說罷,少年靠着一棵幾人粗的老槐樹,思忖少頃:“去幫小王找一種情毒的解藥,但不知具體是什麼毒,隻知道中了毒的人必須要生個孩子才能解。”
破玄以為自己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