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打機嗎?今晚要不要一起開黑啊?”
“哎,你幹嘛不理我?”
鑰匙不知道掉進了哪條縫隙,魏常盈摸來摸去都找不着,漸漸變得有些焦躁,耳邊還有張嘉鳴不間斷的十萬個為什麼,嗡嗡嗡比蜜蜂還吵鬧,她兀自按捺着,不耐煩地回答:“沒有為什麼,不要,不會。”
“幹嘛臉這麼臭,誰惹你了?說給我聽聽,我讓小松子去收拾他。”
某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聒噪……
“夠了!你能不能别煩我!”
怒喝聲回蕩在走廊,世界瞬間清淨。
房門打開又合上,張嘉鳴盯了好一會兒門闆,才雙手插兜,悻悻地回到樓上。
……
玫紅色的簕杜鵑在晚風中輕輕搖曳,茂密的枝條柔美地舒展着,垂墜在三樓牆頭,簇擁成團的花朵壓着綠葉流瀉而下,形成了一道燦爛豔麗的花海瀑布。
一朵花打着旋兒,翩翩然飛舞過窗前,身影還沒徹底消失,又有另外一朵緊跟在後頭。
再然後,一朵,兩朵,三朵,四朵……數不盡的簕杜鵑宛若輕盈的蝴蝶,紛紛揚揚地灑下,花雨漫天,柔軟的花瓣濾過燈光,細膩的骨骼纖毫畢現。
魏常盈洗完澡出來,正好看到這幅充滿詩意的畫面。
煞風景的是,财叔在樓下怒不可遏地大吼:“張嘉鳴,你再薅我的花,看我剁不剁掉你的臭手!”
花朵停止了飛舞,最後一朵落于窗台,那裡,已是小山似的的一堆,死得還真夠壯烈的。猶在思索着張嘉鳴又在發什麼瘋時,床頭櫃上的手機連抖幾下,有人發來了信息。
打開屏幕一看,十幾條标注着紅色的未讀,最早的是半小時以前發來的,問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醫生,那時候她剛進去洗澡,所以沒有及時回應。
中間洋洋灑灑一大段,無非是找不到人,擔心她究竟是睡了還是暈了,讓她趕緊上去吃飯,不然被财叔發現又要罵他辦事不力雲雲。
說了一堆都沒有說到點子上,魏常盈現在還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真的這般天真無邪還是純屬是故意的。
從三樓陽台探出身,正好能看到二樓房間的窗台,這采花賊原來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
水壺裡的水還溫着,魏常盈倒了一大杯,丢了顆退燒藥進嘴裡,再一口氣咕咚咕咚喝個精光。
也不知道他混世魔王二世祖的名頭是誰傳出來的,在她眼裡,他現在就是條家裡蹲的鹹魚,愚蠢又清澈,還像個小老太一樣特别話痨,反正她是從未見過像他這般惹人嫌的煩人精。
張嘉鳴說,他送了一份禮物過來,就放在房間門口,叫她盡快去查收。
她以為是什麼貴重物品,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巨型的亞克力箱子,裡面是各種木制玩具和小屋,糖果色的墊料上灑滿了五顔六色的幹果雜食。
研究了好一會兒,才在粉色的陶瓷窩裡看到一團蜷縮起來的柔軟毛球,它翻了個身,露出滾圓的肚皮,囊頰裡塞得滿滿當當的,放在胸前的小短手一抽抽,牽動着嘴邊纖長的胡子。
魏常盈認出來了,這就是張嘉鳴的寶貝寵物,那天費了老大勁也抓不到的倉鼠。
竟然就這麼送她了?
“小白?”魏常盈輕輕敲了一下籠子。
她起名字的能力非常糟糕,黃色的就是小黃,黑色的就是小黑,白色老鼠當然就是小白,無論什麼動物,以顔色區分,無一例外。
可能是因為名字過于陌生,也可能是壓根就沒聽到,小倉鼠動也不動,隻是肚皮漲起又落下,規律地呼吸。大概是做着美夢吧,不然怎麼會睡得這麼恬靜可愛呢?
張嘉鳴看着神經大條,喂養事項卻仔細地寫滿了三張紙,上面的字迹行雲流水,筆力剛健豪放,跟本人完全對不上号,很難讓人相信竟出自于一個行也不正坐不也端之人的手。
她沒有養過倉鼠,饒有興緻地看了半晌,爛熟于心以後,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條面包蟲,“旺财旺财”地叫喚着戳弄它柔軟肥美的肚腩。
對比起“小白”,“旺财”這名字足夠俗氣,也足夠有地域特色,雖然她覺得還是小白好聽,但總不能真的改掉它原來的名字。
旺财不勝其煩,睜眼瞅了瞅,看到是熟悉的面孔,叽叽兩聲算作回應,接着便爬到房子深處,像是累極了,讓人不要吵着它睡大覺。
窗台上的花被晚風吹落了一些,魏常盈撿起一朵放在鼻端,嗅着并沒有什麼味道,插上耳機,很快便在舒緩的音樂聲中慢慢睡着了。
遺憾的是,這一次的退燒藥并沒有起到作用,加上連日的奔波與受驚,毫無意外地,她在半夜裡又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