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後,視野再次陷入了黑暗。
想到自己現在正趴在什麼東西上,王涵腦海裡不斷閃現着面具後的那雙豎瞳紅目。
恐懼很快壓過了心中那絲莫名的熟悉,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是一隻受驚的野獸,拱背躍起,猛地撞上了棺蓋。
王涵拼盡吃奶的力使勁撞了上去,可沒想到的是那木質的棺材硬若金石,紋絲不動。
反而因為用勁太大,他被反彈了回去,一張慘白的臉更是狠狠地磕在了那讓人避之不及的面具上。
不用多時,鼻梁處就傳來了鑽心般的酸痛,王涵忍痛悶哼,試圖用手捂住鼻子。
可涓涓血流卻從指縫間不斷滴落,腦子也暈暈脹脹的像是塞進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生理性的淚水幾乎沖淡了臉頰上的血迹,額處的青筋也一陣陣地抽痛着。
“嚯嚯嚯嚯!嘶嘶嘶嘶!”腦海裡的嗡鳴雜音,轉眼間又成了那怪異、凄涼的蟬鳴蟲叫。
而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那聲音很近很近,近得像是從耳膜裡傳出來的一樣,就連人的神魂也仿佛不受控制般地同這響聲一起共振、搖動。
甚至有那麼一刻,王涵覺得自己像是裂成了幾個,可就是有十個腦袋也容不下這些嘈雜。
噪聲越來越大,直到超過了某個界值,猶如河水決堤,醍醐灌頂,頭腦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清醒的,以至于王涵像是步入了另一個維度,周圍都萦繞着一種奇怪的氛圍,眼前的事物也都變得異常的清晰、詭異。
其中最引人眼目的東西,便是那散發着純粹金光的面具,面具表面上一條條暗紅的裂紋,此時正如同活物般,猙獰地搶食着滴落在上的血迹。
随着它們吞噬的血液越多,裂紋本身似乎也變得更加鮮豔,鼓脹,像是不斷在朝哪裡輸送着力量。
如此匪夷所思的現象,如果之前的事還能被解釋為幻覺,如今卻真實的讓人不能再忽視這些變化。
未知的危險正一步步地擴大着王涵内心恐懼的深淵,但越是害怕,越有一種讓人一躍而下的沖動。
王涵順着裂紋的方向,一點點上挪着自己的視線,等他屏息凝氣準備再次面對那雙紅眼睛時,面具後僅有的,隻是兩個漆黑的窟窿。
他不由得一愣,那下面的東西去哪了?
王涵怔怔地盯着面具,就在他大起膽子,想将那詭異玩意兒掀開,一探究竟時。
一雙冰冷的手從後方鉗制住了他的試探。
王涵心裡一驚,蟬鳴聲戛然而止,視野再度灰暗,他隻覺天旋地轉,上下颠倒,整個人被什麼東西死死地壓在了棺底,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王涵艱難的呼吸着,但上面的東西又近一步倚身靠了過來,寒冰般徹骨、堅硬的身體,膈的人難以忍受,它有着人類的軀體,卻不像是個活人。
那怪物一手卡住王涵的下颚 ,一手控制着王涵的雙臂,像是随時準備扭斷他的脖子。
王涵被捏地生疼,但随着兩具身體的距離越來越近,之前被他忽視的香味,此時更顯芬芳馥郁,整個人都被環繞其中。
三年前王涵曾與劉二陽一起倒騰過一批來源特殊的木材,其中也不乏可用作香料的高級貨,為了能賣上價,兩人可是好生專研了許久,如今就算不敢自稱行家,好歹也略通一二。
這怪物身上的香氣,甘涼清透、神秘香醇,一聞就是頂級的貨色,王涵猜測這大概是一種用作防腐的古方,除了白檀、牛黃、龍腦、沉香還有幾味無法分辨的香料,即陌生又熟悉,似乎他曾在别的什麼地方聞到過。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王涵仰着頭試圖看清這怪物的樣子,但周圍實在太黑,他隻能認出個模糊的人形,就是他再相信科學,也不得不猜測這怪物就是傳說中的僵屍,也是那面具下紅眼睛的主人。
想到僵屍又想到那特殊的香氣,王涵面上有那麼一絲茫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某些猜測比僵屍本身還要讓他懼怕。
更何況如今這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隻要那紅眼睛再多用上幾分力氣,不說還喘不喘得了氣了,随時人頭落地都不顯誇張。
想不出任何應對的方法,王涵心焦火燎,但接下來的發展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紅眼睛即沒擰斷他的脖子,也沒把他撕成兩半,而是擰過他的手頸,舔食起上面的血液,甚至連他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痕迹也沒有放過。
他媽的,這紅眼睛是在幹什麼。
王涵覺得自己像是虎口下的獵物,臨死之前還要被玩弄一番,他控制着身體的顫栗,卻無法壓抑胃裡的翻滾。
強忍了幾次,可當那濕滑的唇舌,沿着下颚一路不斷向下,惡心,難受,王涵猜到這怪物不僅僅是想解決食欲那麼簡單,他一時沒忍住,這次是真的連膽汁都給吐了出來。
也許是他這嫌棄的意味表現的過于淋漓盡緻,以至于那紅眼睛都停滞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