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不過是在演戲給我這個儲君看,便冷眼旁觀。
趙明德道:“公主有所不知,這石頭的奇怪之處并非上面所镌刻文字,而在于後背那個洞。”
我皺眉望去,火光明滅中,果然看到石人後背有處腦袋大小的空洞。
“那是什麼?”
趙明德擡袖擦了擦額頭:“是石人的心髒。”
我呵斥:“趙大人!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身為陶然郡太守,竟然将此等捕風捉影的謠言散播出去,若是動搖了國之根基,該當何罪?”
趙明德立刻跪下,拱手道:“公主明見!臣絕非說謊。那空洞裡确實是一顆心髒!當時開采的工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我冷冷道:“那心髒呢?拿來給本宮開開眼。”
趙明德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心髒……心髒丢了。”
“丢了?”我揚眉,“還是根本就沒有心髒?”
趙明德叩首,道:“公主若不信,可提當時在場的工人來審,就知我絕沒撒謊。”
我目光淩厲掃視衆人,他們都目露恐懼,并非攝于天威,而是對那種未知之事的恐懼。
難不成石人真的有心?
“天色已晚,明日我再來審問工匠。”
趙明德颔首:“是。”
我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趙明德這個老狐狸,他暗中與五皇叔勾結,私自開采火油,這場石人風波或許便是他設計出來的一出好戲。
晚上,我命人去尋了莫風和瘦猴來。魏廷鋒居然也在,抱臂站着,冷淡的打了個招呼。
“石人之事,你們知道多少?”我問。
莫風摸着胡子:“這事确實蹊跷,挖出石人那天我碰巧在場,本以為是火油,沒想到是尊瘟神。”
我道:“會不會是被人提前埋進去的。”
莫風搖頭:“石人您也看到了,足足有三丈高,若真是被埋進去的,那麼大動靜,礦裡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那心髒是怎麼回事?”
莫風臉色有些難看。瘦猴插嘴道:“當時挖出石人的工匠說石頭有溫度,像是活人一樣。另一名工匠從石人後背碎裂的石塊中看到一縷紅光,就用鐵鍬去挖,挖空了一塊,心髒就露了出來。”
莫風颔首:“挖出來時,那心髒還在跳動,泛着妖異的紅光,一看就知道是不詳的東西。”
我皺眉:“心髒去了哪裡?”
莫風歎氣:“被偷了。”
瘦猴道:“有人說那是天材地寶,能令人坐地飛升的靈物。當天晚上,那詭異的東西就不翼而飛了。”
這二人應該不會騙我,看來石人生心确有此事,眼下要先找到那枚心髒,才能斷定此事是否是人為。
魏廷鋒一直沒有說話,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蘇香死了,你知道嗎?”
魏廷鋒似是一愣,茫然開口:“死了?她死了?”
我扯了扯唇角,露出個譏諷的笑:“她的死活,你應該并不關心吧。”
我下了逐客令。魏廷鋒走在最後,到了門口,還是轉過身來:“蘇香她……怎麼死的?”
“被名花樓擄去,受虐而死。”
魏廷鋒高大的身體震了震,他不敢相信般重複着我的話,呢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我不再管他,起身去了内室。
晚上我輾轉難眠,上官秀在外間,喚道:“公主?”
“無事。”我道,等待了片刻,聽到上官秀清淺的呼吸,才緩緩起身,輕手輕腳走出門。
月明星稀,庭院中一方石桌,牆角一叢芭蕉,開着豔麗的紅花。
我聽到角落動靜,快步走過去,在芭蕉樹下尋到一隻受傷的野貓。
那貓警惕心極強,它前爪被捕獸夾夾住,痛的不停低吼。
我一邊寬慰,一邊想捏他頸毛。它卻張口欲咬,還好我反應迅速,躲過了血光之災。
想起左辰傾送我的獅子貓,自從他走後,那貓兒也不見了,可見跟他一樣,是個冷情冷性的。
我歎氣:“你不相信我,我怎麼救你呢?”
野貓聽不懂人話,舔着受傷的爪子,發出低低嗚咽。
我着實心疼,又想去捉它。
“小心被撓。”有人在我身後道。
我悚然一驚,身體僵硬,不敢回頭。
那人低笑了聲:“這麼晚了,公主不睡覺,倒是有閑心在院子裡逗貓。”
聲音低沉喑啞,我熟悉無比,是左辰傾!
他應該是染了風寒,說完這話還咳嗽了聲。
“左辰傾,你怎麼會在陶然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