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屠準因為過于懵逼,在摩托車狂飙一公裡之後才勉強回神,她這是……被劫了?
反應過來的炸藥包當即爆炸:“你停車,放我下去!”
她側坐在摩托車前座,被裴空青兩條臂膀圍死,頭頂的人鐵了心裝聾作啞。
屠準拍打他胳膊,那勁瘦的肌肉都梆硬,拍得手心疼,車速越來越快,像是要拉她一起下黃泉,她鬧了幾次後就不敢再鬧了,怕真的出意外。
她不認路,但算不上是路癡,沒多久就分辨出這不是回破落“鬼宅”的路,她有點怕了。
有些人結婚是為了錢權交易,有些人結婚是為了傳宗接代,還有些人結婚隻是為了面子工程,當然有些人結婚就是因為愛到深處、無法自拔。
可她和裴空青絕對絕對絕對不屬于最後一種!
屠準不知道他是哪一種,不過就目前的形勢看,他是既想要錢,又想要人!
正想得心驚膽寒,摩托車突然一個急刹——
屠準撞到堅硬又溫暖的胸膛,她擡頭瞪他一眼,随即想到車停了,安全了,憋了一肚子的氣嗖嗖上竄,摘下頭盔一口咬在裴空青的手臂上,咬出血淋淋的齒痕,恨不得把那塊肉都撕下來嚼爛,還不解氣,又拿頭盔砸他:“你發什麼瘋!我要報警!你這個人販子,警察應該抓你去槍斃!”
裴空青在她歇斯底裡的攻擊和幼稚至極的咆哮下紋絲不動,默不作聲地等她發洩完,才淡聲說:“你自己看,他沒有追上來。”
“你跑那麼快,他怎麼可能追得上!”屠準氣得把頭盔丢出去。
裴空青面無表情地說:“我這摩托125cc,極限速度也不過110碼,普通轎車車速最高180碼,更何況他那台車是邁巴赫,他想追,就追得上。”
他說這話時,表情寡淡得像是活佛騰雲來普度衆生了,兩眼深而空空。
屠準怒火點燃鞭炮,劈裡啪啦炸得七竅生煙:“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要命地飙車嗎?你真是個瘋子!”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趁其不備,從他臂彎下溜走。
裴空青伸手去抓她,沒抓到,屠準跟泥鳅一樣瞬間溜出好幾米,又氣鼓鼓地調頭回來,一腳踹飛地上躺着的頭盔。
裴空青扔掉摩托車,長腿一邁,兩三步就追上她,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他也火冒三丈:“是,我是瘋子!我他媽就是個瘋子!”
“死皮賴臉纏上我的是你,說要結婚的是你,信誓旦旦許下諾言的是你,現在想一走了之的也是你,你拿我當猴耍嗎?”
這話沒得狡辯,屠準自認理虧,但鐵了心抵死不認、撒潑打滾、負隅頑抗到底。
她煩躁地甩開他的手:“我們本來就是契約關系吧?本來我心懷感恩,沒想到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熱騰騰的牛糞燒苗啊,上面開不出鮮花的大叔!做人不要太貪得無厭,會遭報應的!”
裴空青恍若未聞,拽着她往摩托車走。
屠準一身反骨不肯配合,又低頭咬他手背,不但咬,還擡腿就踹,這潑辣刁蠻的脾氣叫人有些吃不消。
裴空青忍無可忍,手一揚把人丢進路邊的雜草叢:“鬧夠沒?你以為你在嘲諷誰?你爸媽沒教過你怎麼做人嗎?”
屠準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進雜草叢,手臂被帶刺的荊棘擦出血痕,手掌也一下拍在零星的碎石上,大概是疼的,她眼中迅速噙上眼淚,仰頭倔強道:“沒有!他們早就死了!我沒人教!”
裴空青胸腔處的熊熊大火驟然熄滅。
——那一瞬間他想弄死自己。
沉默須臾。
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地,低下頭與眼淚潺潺的瘋丫頭視線齊平:“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兩人發起火來半斤八兩,都不是好東西。
但屠準先得到道歉,她梗着脖子翹着唇,弱弱地開口:“是我先做錯事……裴空青,對不起。”
這下兩人都冷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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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空青載着屠準回到醫院門口。
晏知許已經離開了,屠準不肯信,讓他騎摩托帶自己圍着醫院找了兩圈。
“别哭了,眼睛都快腫成悲傷蛙了。”他把手機遞過來,始終沒好語氣,“打電話,讓他滾過來接你。”
屠準接過手機透過漆黑屏幕看到自己的眼睛,真的很像悲傷蛙,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同時又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模樣逗笑。
電話号碼行雲流水地輸了一半,她又啪啪啪全部删光,手機還給裴空青。
——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