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衛恩來到武桃室門口，隔門喚她。

“二郎，怎麼？”武桃趴在門上輕聲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問你……你最愛……什麼……花？”衛恩自恨怎麼嘴笨起來。

“哦，我……最愛牡丹——你問這個做甚麼？”

“哦，沒事……随便問問。”衛恩怕門口兩個侍女笑話，便道：“你今晚好好休息。我走了。”

“哦。你也好好休息。”

“會的。”

衛恩離開了武桃的室門，卻不知武桃還在室門口站着，隔門目送他在月光下投過來的影子。

當晚，衛恩枕夢而睡，床邊是那一碗他輕輕放好的杏。

衛恩第二日早上練完功，便迫不及待地去找柏幽，正逢雲開和蘭如玉在柏幽這裡做客。好友相見，莫不歡喜。

“呦！二郎，你不忙着婚事，跑來我這裡做甚？”柏幽笑說。

“我來找你讨幾朵牡丹花。”衛恩回道。

“牡丹花？你怎麼突然要這個？”

“你别管——你就說能不能給我吧。”

柏幽瞧他容光煥發，低聲笑道：“想必是你家那武娘子要吧。”

“不是她要，她最愛牡丹花，我想送她幾朵。”

“那我還說我喜歡竹子呢，你要不要送我幾根？”

衛恩急了：“你這老東西，怎麼還拿我打趣？我下午要練功，沒那麼多時間跟你玩笑。”

雲開忍俊不禁：“柏仙人，你随便拿門口幾朵給他就是，何必逗他？”

衛恩随即正色道：“哪裡能随便？我要最好看的，最大的。”

柏幽瞅了瞅雲開，與他相視而笑後，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來，我這門口遍地都是，你挑吧。”

衛恩俯身視花，覺察出異樣，問道：“你這花是真花還是像生花？”

“當然是像生花了。你也該有點常識！牡丹三四月才開呢，現在七月，你還想要真牡丹，做夢呢你！”柏幽說道。

“那怎麼行？送像生花多沒誠意啊！我要真花。”

“你這孩子，還挑三揀四！你要真花，沒有！我生都生不出來。”

衛恩靈機一動，起身對柏幽說道：“好仙人，你行行好，去求百花仙子，讓她把牡丹開下。”

柏幽驚道：“那怎麼行？違背花期擅自開花，那是犯天條的。我不能害人家。人家也不樂意這麼幹。”

衛恩懇求道：“就開一天。一天成不成？”

“片刻也不行。大自然是什麼樣，那就是什麼樣。你們妖界花期和果期比凡間長些，已很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衛恩遂垂頭喪氣，沉默不語。

柏幽見他悶悶不樂，道：“我說，衛二郎啊，你從前和那些舊情人在一起時，可不是這樣啊。怎麼現在因為一個武娘子，這麼死心眼呢？”

衛恩忙不疊地說道：“哎！别拿櫻奴和她們比，櫻奴可不是一般娘子。我要送給她，就得送最好的，不然我甯可不送！”

“櫻奴？這是武娘子的小名？”

“是喽。”

柏幽搖頭一笑：“要不怎麼說你不開竅呢。”說着，他拍了拍衛恩的肩：“我問你，現在的凡人女子頭上都有啥？”

衛恩回憶了下櫻奴的妝容，恍然大悟，欣喜若狂，連忙對柏幽行禮道：“多謝仙人指點。”說畢，他彎下腰，精挑細選，選了一朵絕美的像生牡丹，再謝過柏幽，招呼了雲開和蘭如玉後，欣然而去。

柏幽和雲開望着衛恩的背影偷笑，打趣了一番，惟獨蘭如玉黯然神傷。雲開察出端倪，喚她道：“四娘，你怎麼了？”

蘭如玉搖搖頭：“不，沒什麼。”

雲開猜出她的心事，收起了笑容，對她說：“放下吧，他如今心有武娘子，不會給你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