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款款道:“惟有這般,滅妖派才能更了解衛家,漸消了滅妖的執念,加之三界皆知是我們衛家請的滅妖派收妖,日後哪怕滅妖派再想對付衛家,也得考慮是否服衆。”
衛恩聞言感動不已,隻道她愛己之深,為己計深遠,其餘人更是敬佩有加,感動不已。
衆人出堂後,皆忙活着蹲守無痕兇手。蓁蓁與衛恩吻别後,前去耳房,見了妙芝。
蓁蓁把今日柴子義如何極力撇清自己與親阿兄關系的醜态說與妙芝聽,又告訴她柴子義已斃命的喜訊。
妙芝深感欣慰與感激,又歎道:“真是人心隔肚皮,他看望那禽獸時,兩人有說有笑,心照不宣瞞着這些惡行,結果待東窗事發,他便賣力地背後捅刀子,這副德行,也配那張人皮?”
蓁蓁道:“不管怎麼說,他們皆遭了報應。你該好好慶祝一番,開心開心。明日我們便帶你好好玩雪球,怎樣?”
妙芝露出久違的笑容,微微一笑道:“娘子邀婢子,婢子焉敢不從?”
蓁蓁道:“你呀,别那麼拘謹,玩雪球就好好玩,别動不動就‘婢子’‘婢子’的。”
妙芝對蓁蓁微笑不語。蓁蓁又道:“對了,妙芝,我有一事,需你襄助。”
妙芝起身行叉手禮道:“婢子在此聽候娘子差遣。”
蓁蓁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又知這耳房亦有隔音咒,遂喚妙芝坐下,對妙芝低聲道:“你幫我盯着這些新收留的小妖,但凡有妖精與衛家親近,想法子讓她們犯錯,好讓她們被衛家趕出去。”
妙芝聞言大驚,問:“娘子,為何?”
“我收留這些小妖,一為她們有處可去,二為我在衛府留條後路。自你們四人走後,我身邊再無自己人了。言兒與晴香雖肯助我,肯終究是衛府人。這些小妖畢竟為我所救,與衛家淵源不深,可若她們進府後,與衛家太過親密,于我有害無利。”
“二郎對娘子……”
“他很好,可你知曉,在這衛府,隻有這些晚輩對我好是不管用的。”
“娘子是擔心……衛家夫人?”
蓁蓁點點頭,又道:“你也在這衛府待過一些時日,想必也悉阿家秉性,我不得不為我自個兒打算。你平日明裡暗裡在她們面前多提提我,少提衛家,最好不提。至于她們最終是為衛家賣命還是為我賣命,便看她們的悟性和與我們的親疏了。總之,你瞧着哪個小妖眼裡心裡早無了我,你便果斷處置,尤其是你說過的那些個平日慣于明哲保身和逆來順受的小妖,這兩種人最不可信,你要多加關注,明白不?”
妙芝再起身行了叉手禮,鄭重回道:“婢子明白,婢子定不負娘子厚望。”
蓁蓁沉吟道:“我瞧那個巧夢倒是一身正氣,剛烈伶俐,你仔細察着,她若忠心不改,你便可拉攏她,教她助你盯着。畢竟,妖對付妖,比凡人對付妖容易些。”
“唯。”
蓁蓁颔首,又拉妙芝的手,道:“對了,妙芝,我已托二郎替你讨個護身咒來,你日後便可安心在妖界走動,無妖可傷你。”
妙芝受寵若驚,行了叉手禮道:“娘子厚愛,婢子如何消受得起?”
蓁蓁笑着把妙芝的手放下來,笑道:“你呀,再與我客氣,我可要把你攆了出去,任你哭天喊地亦不睬你。”
妙芝慌忙拉住蓁蓁的手,道:“不,不要,婢子隻想跟在娘子身邊,娘子莫要趕婢子走!”
蓁蓁笑着拍她手安慰她,又道:“好了,沒什麼事,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有什麼事,你隻管來我寝室找我。”
蓁蓁起身要走,卻被妙芝拉住了胳膊,遂問她道:“怎麼?還需要我陪陪你麼?沒事,我陪你便是。”
妙芝搖搖頭,面帶憂色道:“不,娘子,不是。是……我今早聽巧夢說,她出門散心時,聽到狐林裡頭一些狐狸精講了些不好聽的話……”
蓁蓁問:“什麼不好聽的?”
“他們說娘子狠毒殘忍,一定是個毒婦,還說什麼惡妖也是有尊嚴的,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說娘子這樣狠毒冷漠,有朝一日必定也會那樣對二郎……”
蓁蓁撲哧一聲笑了,道:“看來這幫狐狸精很勇敢的嘛!”
妙芝驚問:“怎麼?娘子難道不生氣嗎?”
蓁蓁微笑道:“他們如此評我,證明他們有良心,此為三界之福;他們憂二郎被我戕害,證明他們不冷漠,此乃二郎之福;他們這般诟罵我,證明他們怕我,此為我之福。三福在此,何須怒也?”
“可娘子,這些話,于你名聲有損,且傳到二郎耳朵裡,不知會不會在心裡對娘子有什麼。”
蓁蓁含笑搖頭:“妙芝,你記住,你既要讓人愛你,還要讓人怕你,愛到離不開你,怕到不敢傷你。有人愛你終歸快活,可世間不止有驕陽明月,還有邪風惡浪。
“這些诋毀無傷大雅,我照樣是衛家二新婦,是二郎心頭眉間的人,亦是你們這些受害娘子們的恩人。這些诋毀我的看客會出面收拾那豺惡妖,救你們、收留你們麼?隻有天知曉!
“看客終究是看客,評這個說那個,義憤填膺,罵起人來恨不得把你宅院也罵平了,可真要他真刀真槍地幹呢,便低頭沉吟,‘三思而後行’,末了終于來個‘量力而行’,掃門前雪去了,同時心中不住祈禱此生莫遭此劫,可待哪日走了黴運,撞上了,又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哪個救星眷顧他,哪還有心思可憐那戕害他的人?說不定心裡也咬牙切齒、千刀萬剮了呢!
“至于二郎,若他僅因此棄我而去,那這男人不要也罷,我還早看清了他面目自個兒快活去,有何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