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祈春舞”三字,張衣濤先是一怔,接着臉上痛色更深:“祈春舞乃是我物妖族神舞,這鬼怪怎麼會跳!你甄古府為了包庇它,竟然說出如此荒唐之言,簡直不可理喻!”
“沒錯!若這衣中冤魂當真來自交戰地,又怎會跳我物妖族之舞?”睿安順着他的邏輯辯駁道。
張衣濤一時噎住了。
睿安語氣緩下來:“張公若不信我所言,大可讓人再奏祈春曲,介時自會見分曉。”
張衣濤不語。
他知道,睿安不會撒謊。
物妖朝廷中任何人都會相信這一點,包括陛下和皇後殿下。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張衣濤心中很亂。
就算睿安所言是真……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該如何猜想這件事......
祈春舞是晚晚最愛的舞曲。晚晚自小體弱,最是向往春日的盎然生機。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他又問了一遍,渾濁哀傷的雙眸緊緊盯着睿安的眼睛,迫切想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事情尚未明了,在下不敢貿然向張公下定論。”睿安躬身行禮,鄭重道,“還望張公給在下一個機會,許我将這嫁衣帶回府中細細研究,定還張公一個交代。”
張衣濤沒有說話。
他不願再相信甄古府。
“睿安的為人,張公應當清楚。縱使甄古府與我有恩,我也絕不是徇私包庇之人。”睿安再次保證,神色懇切,讓人莫名信賴。
“表哥,要不我們再多讓幾成利吧?天下攘攘,皆為利來。隻要讓利夠多,我就不信沒有妖心動。”
“我倒認為,我們甄古府如今所售貨物可替代性太高了,以往能靠着其他兩族買來的原材料脫穎而出,如今優勢變劣勢,自然寸步難行。我們應該創新一些特色産業。”
“老奴覺得,新的要做,舊的也不能放棄。”
“不如我們幹脆免費送出一批,待他們用過之後,自然會知道我們的商品沒有問題。”
這邊,甄古府衆人看着慘淡的生意,心急如焚。甄青竹于是就将甄古府的骨幹召集起來開了個小會。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着觀點,大半天過去了都沒能商讨出個定論來。
古青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聽着每個人的發言,思考着這些方案的可行性。
“言言,你覺得呢?有什麼想法盡管說。”甄青竹見古青言不說話,生怕冷落了她。
自小一起長大,她最清楚古青言這個人,什麼都憋在心裡,不敢表達。
堂堂甄古府長女,也不知在畏縮些什麼。
唉,沒有自己這個妹妹,她可怎麼辦啊。
衆人的目光因為甄青竹的話而全部集中到了古青言身上。
“阿言是怎麼想的,說說看。”古青舟也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古青言哭笑不得。
“說出你的觀點,展現你的智慧,你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甄青竹表情浮誇,袖子差點甩到古青舟臉上。
還好一旁绛銅及時幫她把袖子收了回來,動作十分熟練。
聽着甄青竹沒頭沒腦的話,古青言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尴尬地隻想找個地縫鑽起來。
但大家都還看着她呢,不能躲。
古青言清清嗓子,努力提高音量以保證在場衆人都聽得到她說話:“我覺得大家說的都有道理。”
“但萬事開頭難,我們如今最需要的,是第一個再次使用我們商品的妖。”
“我在……凡間的話本子上看到過,人界皇宮中,後妃們的所穿所用,都會受到民間的追捧與模仿。”
“所以,或許我們可以重金收買一些美名在外或是德高望重之妖,叫他們使用我們的貨物,從而潛移默化的影響民衆。”
說完,古青言看向周圍人的反應。離家多年,她并不了解家中做生意的處事風格,這些管事夥計她也無一相熟......
衆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無邊的安靜搞的古青言竟有些緊張,心裡暗暗思量:“我說錯什麼了嗎?快來個人接話呀。”
“言言,你好聰明啊!”甄青竹突然打破了寂靜,“我還擔心你走了那麼多年會不适應家裡的生意呢。”
說着她也不顧夥計管事們都在場,趁機又黏黏糊糊的撲了過來。
她把下巴墊在古青言肩上,明眸燦若星辰,笑意如淺波流轉。
小狗似的。
古青言心裡這樣想着,卻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我覺得三妹妹說的在理,我們或可一試。”古青舟也露出笑容,“但收買的人選我們還需仔細考量。”
“既要名聲在外,又要人品厚重。”一管事接道。
“我們可以在不同行業都找一位。”又一夥計補充。
衆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古青言看着衆人在她的方案之上将計劃越來越完善,終于有了重回家中的實感。
這裡不是富麗堂皇,衆神雲集的财神殿。
卻是她的故鄉,她來自這裡。
或許,在回歸仙界前,她能為這裡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