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不是小事,商隊也遠不是她的一言堂,古青言仍不敢輕易應允:“張家主與夫人視你若珍寶,想必不會舍得你遠行。”
“若你答應,爹娘那邊自有我去說。”張辭晚顯然是深思熟慮過了,“阿言,帶我去好不好,針織女紅,算術賬冊,我都不在話下。你為我重塑肉身後,也治好了我的體弱之症,我定不會拖你們後腿。”
古青言看着她真摯的眼睛,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心中卻有些忐忑自己這樣擅自往商隊塞了一個人,甄青竹會不會不高興。
“言言,這點小事,你做主就是了。”甄青竹卻是混不在意。
甄古府這場廟會整整辦了三日,總算是将甄古府這些日子的損失全都補了回來。
睿安帶着人清點庫存,登記賬冊,忙得不可開交。
甄青竹瞧着睿安忙碌的背影,贊歎道:“啧啧,你瞧瞧這麻利勁兒,太靠譜了。”
古青言點頭附和,心裡想着反正都往商隊裡塞了一個人了,再塞一個......也無妨吧?
“少主,夫人喚您過去呢。”绛桐過來傳話,“府裡上下都忙成什麼樣了,您怎麼還有閑情逸緻在這看熱鬧呢?”
甄青竹被绛桐扯着往主屋走,還不忘回頭跟古青言再說兩句話:“言言,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找你。”
古青言笑着沖她擺擺手,看着她被拖走了。
“睿安。”古青言走上前叫住忙碌的人,“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睿安跟着她走到沒人的角落,古青言猶猶豫豫半響,在睿安疑惑的目光中才終于開口道:“你願不願意随我一道走?”
睿安愣住。
“我看的出來,你滿腹才華,一身正氣。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過往,或意氣,或遺憾,那都過去了不是嗎?”古青言趁睿安還沒拒絕,趕緊一口氣将打了半天的腹稿說完。
“這小小的宅邸對你來說實在屈才。随我一道走,去植物族,去邊境戰場。這一路或許危險,但一定精彩。”
睿安眼中神色在聽到“邊境戰場”四字時陡然變化,他擡頭看向古青言,眸中情緒紛雜,逃避與不甘交織對抗,不斷演替。
他薄唇微張了張,古青言幾乎以為他立時便要答應了。
可是很快,他又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在下多謝三姑娘賞識。隻是......某若跟着去了,怕是會給姑娘和少主招緻災禍。還是......算了。”
最後幾個字說的艱難,古青言看出他是想去的。
“今日事務多,在下先告辭。”說完,睿安快步離開,似乎生怕走的慢了就要反悔。
古青言眉目也被他染上了憂愁,深深歎息一聲。
“大人。”姚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屬下此次将功補過,望大人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從輕發落。”
古青言回過頭看她:“你回銀殿去吧。”
姚璃擡頭。沒有别的處罰了嗎?
“你回去,靜思己過。沒有我的吩咐,就不要離開銀殿了。”
這是要禁足。
“大人......”姚璃還想求情。
“沒有降職,甚至都沒有罰奉。姚璃,這處罰已經夠輕的了。”
“是。”姚璃似乎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她走後,古青言指尖靈力流動,絲絲縷縷注入腕上的銀镯中。
不過片刻,銀镯亮起,一道女聲從中傳出:“司銀大人。”
是古青言手下另一位女官,典銀錢笙。
“我會向财神大人禀報,将你升為掌銀。我回去之前,由你全權代理銀殿所有事物。”
“最重要的是,看好姚璃。”
甄古府主屋,門被從裡面打開,被黑袍籠罩的人走了出來。
古珺跟在這人身後,神色十分恭敬:“大人慢走。”
甄青竹也跟在後面,臉色說不上好看,耷拉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古青言看着這人遠去,隻覺這人渾身氣息叫她毛骨悚然。但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甄青竹就看到了她,一掃剛才的無精打采:“言言,你是來找我的嗎?”
古青言點點頭:“剛才那是什麼人?”
“是你們小時候救了你們姐妹兩個的恩人。”古珺回答道。
驟然提起這樁舊事,古青言有些沒反應過來。
聽府上老人說,當年古珺和甄父其實隻孕育了一個孩子。
石族初生時沒有人形,隻是一塊小石頭。需要以靈力溫養,才能開靈智,化人形。
石妖繁衍漫長而艱難,古珺和甄父盼了多年才得了這麼一塊小石頭,十分珍惜,将小石頭精心養在仙晶鑄成的溫箱中,裡面鋪滿了厚實柔軟的靈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