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共枕樹族出來,古青言懷揣心事,一路都沒有說話。
奇怪的是一向話唠的甄青竹今日也保持了安靜。
回到客棧,古青言避着人把睿安叫到一邊:“我得離開幾天。”
财神爺派她下界調查戰亂真相,她本沒有太當回事。世間戰事兵亂常有,原因也無非就是為了土地,資源那些東西。
誰知下界後兜兜轉轉這些日子,竟然連魔族這千年前的事情都牽扯出來了。
她不敢馬虎,就想着回仙界好好查一查那些前塵舊事,不管是前财神,還是魔族。
“這事不好解釋,你……能不能幫我遮掩一下。”
睿安知道這人秘密多,也沒有多問,隻是挑眉看她:“你就這麼信任我。”
古青言一噎,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人毫無防備的。
可能是這人長得......像好人?
不行,自己可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想了半天終于給自己找了個正當理由,古青言一本正經:“第一次見面我不就說了嗎?我不是信你,是信二哥哥。”
睿安看這人想破腦袋就想出這麼個理由,覺得她也沒比自己高明到哪裡去。
古青言看到睿安的表情,有些惱火:“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幫。”睿安看這人像個惱羞成怒還露出尖牙吓唬人的小貓,老實道。
古青言見她應允,也不管睿安用什麼方式遮掩,安心離去。
次日,甄青竹去找古青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睿安悠悠然出現在她身後:“青言姑娘回家相親去了。”
“啊?”甄青竹目瞪口呆。
古青言悄然回到财神殿,一頭紮進了卷宗室中。
在浩如煙海的卷宗裡翻了整整兩日,才終于找到了關于前财神的隻言片語。
前财神金承日,初為人族,出生年月不詳,與現任财神金承月師出同門,先後飛升,入财神殿就職。
仙曆一千零四十年,日與月于财神殿争執鬥毆,遂分道揚镳。
仙曆一千零七十年,日先月一步飛升上神。時值先财神渡劫失敗,身死道消,日繼任财神。
仙曆一千一百年,日革職下獄,罪貪墨無度,罰囚于妖界天山,非死不得出。
現任财神繼任以後,卷宗洋洋灑灑幾百頁,事無巨細地記載了他每天都做了什麼事。
連他憂心妖界黎民在大殿摔金簡之事都記載了好幾筆。
而前代财神,一代上神,從人界飛升而來,也算是轟轟烈烈,卻在卷宗中隻剩下這寥寥幾筆,也是叫人唏噓。
“貪墨無度。”古青言輕聲念着卷宗上的最後幾個字。
她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剛處理了一件财神殿的貪墨案件——姚璃。
姚璃同樣在三界中最富有的地方任職,雖然隻是個掌銀,但在财神殿中也算是中高層了。有着财神殿這層身份,她想要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如今想來,她說自己是為了買修煉資源而斂财,這理由似乎不大站得住腳。
那罪神呢?
他已經是上神之身,一代财神,三界最富有的人。
身份地位,金銀财寶,名望,修為......他什麼都不缺了,還貪墨做什麼呢?
貪墨所得銀錢,又用在了什麼地方呢?
這世上的人心太複雜了,古青言看得有些頭疼,站起來醒醒神,正準備繼續翻下去。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吓得她一激靈:“你要查師兄,直接問本座不就好了。”
古青言轉過身,看見紅色的神袍,趕忙俯首叩拜:“下官見過财神大人。”
财神:“不必多禮。”
古青言起身,财神爺還在等着她回答:“主上公務繁忙,屬下不敢随意叨擾。”
“财神殿中一應事務都有你們幾個操持,本座公務繁不繁忙你還不清楚嗎?”财神擺了擺手,走到旁邊的書案邊,撥開堆滿的卷宗坐下:“你在妖界見到師兄了?”
古青言點點頭,斟酌了一下道:“屬下見了天山山神,他狀态似乎十分異常。”
财神:“本座猜,你想問本座的是,師兄為何會如此?”
古青言:問題是這麼個問題,但我準備自己查來着。
這話她當然不能說:“主上英明。”
“轉眼間已經幾百年過去了,本座便長話短說吧。”
财神往後一靠,目光投向虛空,陷入回憶:“當年,本座與師兄一同在人間修行。剛入門時,許多規矩都不懂,受了不少欺負,是師兄一直護着我。”
“本座入門雖晚些,但勝在天資聰穎,修為很快就超過了師兄。所以師父就漸漸更偏愛本座一些。”
“這是個很俗套的故事,我們二人的關系漸漸颠倒,成了我護着師兄。”
财神講了許多在人界時的瑣碎小事。
古青言:您确定這是長話短說?
“後來,也是本座先飛升到仙界的。”
“再後來,師兄也飛升了,但他比較笨,修為始終低本座一頭。”
古青言:能飛升,還能修煉到上神,怎麼也跟“笨”扯不上關系吧?
“仙界以修為論尊卑,師兄的官位也就一直低本座一頭。所以他的許多想法無法直接通達先财神,都是借本座之手遞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