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言都沒來得及看清她們的模樣……再也不會有人看到了。她蜷縮起手指,從來都波瀾不驚的臉白了幾分。
環繞在他們周圍的錢币越發搖搖欲墜。
“言言,你想讓我們都死在這嗎?”甄青竹交集地厲聲質問。
古青言十足無措。她覺得自己懦弱極了,為什麼如今掌控局面的偏偏是她呢?為什麼要她來做這個決定呢?
要是她沒有能力殺死這些柳女……
一隻手從後方伸過來,搭上她的手腕,堅定地握住了她。
微微回過頭去,古青言就對上了睿安的眼睛。
另一隻手覆上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手腕上傳來力道,帶着她驚慌失措,有些脫力的手輕輕一揮。
風聲停了,破空聲消弭,沒有人再苦苦泣訴悲恨。
睿安的手下有水珠劃過,順着他的手低落在地上,消失在滿地的枯葉裡。
古青言腕上的手微微顫抖,不似從前平穩。
她反握住他,他将她攬入懷中。
天地間萬籁無聲。
難以言明。
無需多言。
甄青竹長大嘴巴看着兩人,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喚将幾人從恍惚中拉出現實。
“阿言,阿竹。”張辭晚從林間走出來,身上沾滿了柳葉,形容狼狽,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但整個人看起來還算不錯,甚至比重傷的甄青竹還好上幾分。
似是看到場間一地狼藉,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的樣子,她關切地問道:“你們沒事吧。”
張辭晚出來時,古青言便已經從睿安懷中退開了。她沖張辭晚搖搖頭,面容僵硬,還有些沒緩過勁兒來。
倒是甄青竹迎上去:“阿晚,你沒事吧?我們可擔心死你了。”
張辭晚示意自己沒事,還一臉心疼地查看甄青竹身上的傷口,手中聚起淡綠的靈力,輕輕覆上甄青竹的傷處。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同感一點點消失,隻餘下淺淺未幹的血迹。
甄青竹眼前一亮:“阿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看來大椿族的那些時日沒白待啊。”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誇贊一通,甄青竹才想起來問她。
張辭晚揚了揚手中的小瓷瓶:“毒藥。”她把綁她的柳妖毒倒了。
甄青竹豎起大拇指:“高!”
“言言,這裡好危險,我們還要繼續深入嗎?”甄青竹看向古青言。經此一戰,隐隐窺見古青言真正的實力後,甄青竹有些不自覺地依賴她。
此時甄青竹和張辭晚都已經帶了傷,睿安和她的狀态也不大好,故而古青言沒有考慮太久就搖搖頭:“我們已經采到不少藥材了,見好就收吧。”
她在掌心畫符,想把剛才追着小人參精跑丢了的阿金召喚回來。阿金卻沒有像往次那樣立即出現在她的手上。
就在古青言心裡一咯噔,以為阿金出了什麼意外的時候,一個小身影出現在視野中。跌跌撞撞地,嘴裡銜着個比自己還要大上些許的東西。
阿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将嘴裡的東西放下,齒間帶下來幾根參須。
一直不停掙動的小人參精忽然失去束縛,被扔在地上,懵了一瞬,随即看到自己秃了一塊的身體,張開嘴哇哇大哭起來。
雖然它其實并沒有嘴,也沒有眼淚,但哭聲震天震地,古青言不禁想象出來它此時的小表情。
本以為要與這寶貝失之交臂,沒想到竟然真叫阿金給抓到了。甄青竹驚奇地看着地上哭得傷心的小東西,一改對阿金的橫眉冷對,甚至還主動拿出一塊拇指大的銀子要喂給它。
但剛吃掉人參精幾根根須的阿金已經看不上這點銀子了,腦袋一扭不理甄青竹,又盯上了小人參精剩下的根須。
小人參精哭聲頓住,往後退了退,瑟瑟發抖。
還沒咬到小人參,一大塊金子擋住的阿金的去路:“好了阿金,這是救人性命的東西,你就别拿來當零嘴了。”
阿金瞥了古青言一眼,勉強同意,抱着金子美滋滋地啃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這就折返吧。”古青言征求幾人意見。
張辭晚點點頭,卻道:“隻是方才追的急,已經不知此地在何處了,不知要往哪個方向走才好?”
“這還不簡單。”甄青竹成竹在胸,“這林中盡是腐葉爛泥,我們一路跑過來定然留下腳印,隻要沿着來時的腳印......”
滔滔不絕的聲音在甄青竹轉過頭是戛然而止。
滿地柳枝落葉,斷木殘骸。
哪裡還有來時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