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此刻應該在梁府中待着的姐夫,梁邵麼?
而他不僅沒在府中閉門反思,反倒還去了酒樓拈花惹草。
姜稚月腳下一頓,酒精占據的大腦來不及讓她多思考,左右看了看,悄悄跟了過去。
酒肆裡絲竹喧阗,倒是沒人在意何時混進了一個小女郎。
姜稚月蹑手蹑腳跟着梁邵的背影上了二樓。
眼瞅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樓拐角的一間房間門口,她提起裙擺踉跄着跟了過去。
可就在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那間房的房門大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隻有随冷風瘋狂亂飛的紗幔。
姜稚月腦子裡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房門口突然呆住了。
“沒想到公主大半夜還有跟蹤人的雅興。”
她聽出是梁邵的聲音,隻是那聲音再不似平日裡溫和,透着一股殺意。
姜稚月還未來得及回頭,背上便被大力一推,整個人跌進房間裡。
“咣當”一聲,門被鎖住,眼前銀光一閃,一道腳步聲緩緩靠近了過來。
姜稚月這才有了反應,本能驅使下撐着自己起來就要跑。
但她哪裡是梁邵的對手,一瞬間便被人拎小雞一樣拽了回來。
“公主此刻若是安安分分在公主府睡覺,本也沒什麼,但公主發現了不該發現的,那我就是想留公主的命也留不得了!”
梁邵露出猙獰面目。
姜稚月反抗不得,紅着眼眶四下裡亂瞅。
酒精的作用下,神智反應都變得無比遲緩,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危險。
“公主别看了,這裡不會有人……”
“二姐?!”
梁邵話未說完,姜稚月雙目圓瞪突然望向房門方向,失聲喚到。
梁邵持刀的手一頓,下意識回頭。
姜稚月瞅準機會拼盡全力推開了他,瘋了一般往門跑去。
梁邵也意識到自己被她騙了,蹬腿就追。
姜稚月不要命往門口跑,眼瞅着就到了門口,剛将門大力拉開,整個人就又被梁邵手臂纏住了脖頸。
姜稚月驚呼一聲,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梁邵吃痛。
姜稚月趁機又往門口跑去,卻再一次被拉住了衣領。
她趁亂拔下簪子,發瘋一般往眼前的手臂上刺去。
脖頸上的手臂吃痛收緊,勒得她幾近窒息。
就在姜稚月眼前發黑,心裡絕望和恐懼如滔天巨浪沒頂而來時,忽聽“咻咻”幾聲,那拖着自己的手驟然一松,随即重重倒地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姜稚月驚詫擡頭。
走廊樓梯的方向,有個人影坐着輪椅緩緩而來。
燈火晃眼,姜稚月又醉酒的眼暈,仔細瞧了許久,才發現那人是宋硯辭。
男人好看的薄唇緊繃,臉色陰鸷,沉沉盯着姜稚月。
一聲輕響,姜稚月手裡的粉色海棠花簪子落了地。
宋硯辭瞥了眼,擡眸直直凝視着姜稚月,沉啞開口:
“公主,過來。”
靜了小片刻,姜稚月眼圈一紅,受盡了委屈一般飛撲進宋硯辭的懷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摟着他的腰,悶悶哭出了聲。
她哭得慘兮兮的,埋在他胸口肩膀一抽一抽。
宋硯辭原本想推開她的手一頓,緩緩落在背上輕撫,回頭對匆匆趕來的褚屹道:
“通知其餘人,未抓住人的就先離開吧,至于梁邵——”
他眯了眯眼,語氣陰沉,“留一條命給太子,其餘的,你看着辦。”
“是。”
褚屹見過宋硯辭之前的手段,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繞過去拖拽不知死活的梁邵。
姜稚月聽見聲音,下意識想看一眼梁邵怎麼樣了。
結果才剛一擡頭,又被宋硯辭按着腦袋壓了回去,“别看。”
男人說話時,胸腔微微震顫,滾燙的懷抱結實有力。
許是酒精上頭,姜稚月鼻子一酸,連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宋硯辭眉心緊擰,寬大的袖擺将人攏進懷裡,語氣低低的溫柔誘哄:
“好了,乖不哭了。”
男人溫熱掌心一下一下輕拍在她的背上,“我在這,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過了好久,姜稚月才緩過來。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看他,水汪汪的眸中是不加掩飾的熱切。
宋硯辭動作一滞,錯開她的目光,一手摟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來,一手轉動輪椅朝外面行去:
“好了,沒事了,我送公主回宮可好……”
男人的手才剛觸碰上門扇,也不知道哪個字眼刺激了姜稚月,她突然從他懷裡面将頭擡起,同時手上用力一推。
“砰”的一聲,門又被她重重推合住。
巨大的風力掀得窗扇猛地一晃,燭火被熄滅,屋中刹那陷入一片黑暗。
隻有窗前一點朦胧月色若有似無地罩在彼此身上。
宋硯辭眉心輕蹙,“公主這是何意……”
“我、我不回宮……”
方才姜稚月趴在他懷中尚未察覺,此刻她一開口說話,宋硯辭這才察覺到她渾身酒味兒。